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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难的眉宇之间尽是掩饰不住地得意之色,但东方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却戳破了贺难的臆想:“虽然我从没有听说过一夜之间就能感受到‘炁’的例子,但是这也不排除你对于气感就是有天赋,只是……你说体内有胀气之感,会不会只是错觉?”
东方柝这话可不是在忽悠贺难,以他的经验来说无论是哪一种真气在行炁时都免不了“气沉丹田,运转周天”这一阶段,此中倒是会有经脉畅通或阻滞的感受,可腹内肿胀实在是不好判断。
思前想后了一会儿,东方柝带着贺难来到了院子里,寻了个开阔处便扎下马步。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腹,也就是肚脐眼下面的位置:“这样吧,我来行炁分别走一个大周天和一个小周天,你把手放在我的下丹田处感受一下炁在体内运行时的状态,一会儿我再看看你是个什么情况。”
丹田有上中下三处,即人体穴位中的三道大穴,上丹田在眉心印堂穴,中丹田在胸口膻中穴,而下丹田则是脐下一寸半左右的位置,包括阴交、气海、石门、关元四个穴位。在他们道教玄修的理论中这是“炼内丹”的地方,而这三处丹田也对应着“精、气、神”三宝。
见东方柝摆了个极为标准的马步姿势站定,贺难也按照对方的吩咐把手放了上去,果不其然,一股较为宁静柔和的气息滋生,伴随着暖流从东方柝的丹田处传递到了贺难的掌心。
“小周天的运行是后、上、前、下,往复不止,循环不息。首先炁自丹田下行,先抵脐下中极穴,再经会阴,过谷道至尾闾……哎,你手怎么不动了,跟着动啊!”东方柝见贺难站在自己面前十分呆滞,便开口言道。
“呃……”贺难神色有异,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不太好吧?”
贺难所说的不好,就是指东方柝行炁的路线——谷道就是肛门,尾闾差不多就在屁股中间……这让他怎么按着路线摸?
东方柝也寻思过来贺难到底在踌躇什么,但他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就道:“你还练不练了?”
贺难倒不光是因为他介意在东方柝身上摸来摸去的,而是他想到过一会儿东方柝也得这么摸他……总之就这么一个小周天下来,贺难也基本明白“炁”是怎么一回事了,东方柝还给他十分细致地讲解了各个关键穴位的位置以及行炁的顺序。
“蹲那,你来一遍。”东方柝叼着一根牙签,双手抱胸靠在大树的荫蔽之下,而贺难却只能苦哈哈地站在外面,不过好在这时节也快入冬了,站哪里都是一样的凉快,只不过靠着大树的东方柝要比扎马步的贺难轻松很多。
“其实马步练的久了不但不会累,反而会很轻松。”东方柝看贺难脑袋上的汗都下来了,两条腿也是直打摆子,就出言提醒道:“站桩不仅对于行炁大有裨益,就算对于武学的修行来讲也是重中之重。马步讲究的是头正颈直、含胸收腹、立腰开胯、沉肩收臀,你这种猫腰撅腚偷懒的站法站十年也没有用,反而会对自己的膝盖有极大的损伤。”
贺难呢,也算是个能吃苦的人,但毕竟他身子骨天生就较弱,平时也疏于锻炼,就这半炷香不到的功夫已经快站晕过去了,此时艰难地开口道:“呃……要不然你先看看我行炁的方法对不对?”
东方柝也是考虑到贺难的身体素质比不了自己,便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放在对方的丹田处:“那你先试试吧,记住一定要慢。”
就在贺难按照东方柝那一番流程行炁之时,东方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化了——这变化自然也被贺难看在眼里,但他也不知道这意思是好是坏,生怕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坏了,便停了下来。
“继续啊。”东方柝看了贺难一眼。“停下干嘛?”
贺难也趁着停下的片刻喘了两口气,一脸紧张地说道:“我看你表情怪怪的,你不是说过会出现岔气这种情况么,我可不想死。“
“我确实摸到你所说的那种胀气的感觉了,我能判断这肯定不是岔气,只是……”东方柝若有所思。“你先继续吧,我帮你盯着呢。”
没想到就在贺难重新行炁的下一瞬,东方柝掌心的气感顿时全失,紧接着空中就传来连珠炮一般的“扑哧”爆响。
下一个瞬间,两人的眼神交汇,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尴尬的神色——东方柝尴尬是因为贺难的屁全崩在他手上了,而贺难尴尬是因为他现在有点摸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顺着这股浊气带出点儿别的东西来。
“呃……我觉得咱们好像找到我体内这股气的真相了……”到最后还是贺难先开口。
东方柝忙着甩自己的手,好像能把气味甩净一样,不过他这一开口倒是给贺难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说只是一个……但我好像也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炁流确实存在于你的体内……”
“真的?”贺难喜出望外,眼睛放光。
东方柝及时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我倒是不会骗你,但究竟是不是炁……还得往后看。”
贺难可不管这些,他一听东方柝这么说高兴地快跳起来了:“靠,我就知道我是天才!”
“差不多得了……”东方柝看着贺难发了一会儿羊角风,然后道:“不过你的身体还是太差,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吧,就从扎马步站桩开始,等你到了站一炷香都一口大气不喘的时候我就正式带你入门,在这期间你别自己瞎练。”
说完这句话,东方柝就懒散地回到自己房间去了——他这么些年一直坚持着的每日睡满六个时辰才起的规矩可不能破了,少睡多长时间就得补回来多长时间。
随着贺难跟随东方柝练功这一日日的过去,夔县这起案子的始末差不多也该是时候结束了,所以就在五日之后贺难便带着邢捕头等人押送这些犯人回到了郡城。
这一来二去在夔县折腾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贺难这番回来也没有个清闲的工夫——徐员外和他那一干家丁要定罪,配合千面老仙、篡改卷宗文书的老仵作也跑不了,更别提那被东方柝以五雷正法打的尸骨无存的千面老仙了——还真能把东方柝招雷这件事往卷宗里写么?
之前周獠请来的灵宝门王吉明道长当日和东方柝交流了一番便径自离开了此地,直接返回了郡城。王道长和周獠是好友,在回去之后就将此事向周獠讲述了一番,虽然王道长在玄修中可能不值一提,但在普通人眼中就已经是道行相当高深的高人了,周獠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其实王道长所想还是略有些浅薄——他以为东方柝这般施为定是哪个道门中的前辈,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岁的高龄,毕竟他们灵宝门内也有一位祖师辈份的人物修的了返老还童的法门,但实际上东方柝以及他背后的抟云观的确是超出王吉明想象的。
贺难这厢回来带人直奔郡衙门,在见到了师兄之后不免又是一阵大吐苦水,周獠也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弟这回可真是提着脑袋玩命,要不是运气好有东方柝千里迢迢地赶来救人估计就折在千面教的老巢中了,也是一阵后怕。贺难又将东方柝引荐给了自己的师兄,而周獠见到这满头银丝却青年面目的东方柝也是好一阵道谢感激。
“这几天我给你放个假,你好好招待一下东方道长,这可是咱们师兄弟的恩人。”一贯严苛的周獠也放宽了一次,他将一张银票拍在贺难的胸脯上:“师兄知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俸禄了,那我就从我这里给你分出来一份。”
周獠在安排完收尾工作之后又匆匆地走进一间刑房,见师兄表情严肃,贺难出于好奇便一同跟了进去。
刑房中烛火昏暗,一个头颈和双脚都戴着枷锁镣铐的男人靠着墙壁坐下,无论典狱官问他什么话他都一概不理,只是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对方,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此刻他见那一老一少推开门进来也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再不做任何反应。
“大人,我们已经拷问这小子几个时辰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典狱官一手握着笔,另一手则是攥着上面只有对方名字的白纸,颇为无奈地看向了周獠。
“呵呵,看来今天晚上你还不能休息啊……”周獠也是苦笑着看了师弟一眼。
“无妨。”贺难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左右开弓地揉了揉自己肩膀,一屁股就坐到典狱官之前的位置上:“这活儿还得让我这种专业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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