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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崇雅听姬巨山为自己喝彩,信心大涨,手指也指向了西面四扇屏风——他的下半阕词便是以花鸟鱼虫为题。
不料就在此刻,却有另外一人的声音响起——何元龙本来也欲以这八扇屏为题,但在苦思冥想之间却被吕崇崖给抢了先,眼看吕崇崖上阕作了山水风月,他便先声夺人、接着吕崇崖之作开始吟词:“扑天鸢鸟声唳,绕英蝴蝶婀娜。花……花……”
何元龙抢词心切,念了第一句,脑子里竟然想不出下半句要说些什么,心中一阵焦急,但也只是“花”个没完。
从他那前两句中便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词作只浮于屏风表面的刺绣内容,并无许多深刻内涵,与吕之文章思想比起来可以说是高下立判。
众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何元龙更是感到又紧张又惭颜,嘴里脑子里更成了一团浆糊,关键时刻还是张文文出手给他圆上了一句,补齐了花鸟鱼虫:“银屏上万枝绿浸,金绢中几点红灼,一尾惹清波。”
张文文倒也不是说要替何元龙擦屁股,但何元龙这般态势显然是有些丢人,还是赶紧把这事圆过去算了。
“不错。”这一声叫好却是白无庚喊出来的,原因无他,实在是张文文圆回来的这句写的实在是漂亮。
银屏相对金绢,万枝凸显几点,绿浸映衬红灼,浸字有水,灼字带火,对仗可以说是十分工整,而最后一句“一尾惹清波”虽然无鱼,但却把游鱼摆尾扰动清潭波光荡开的情景活灵活现的展开,而用的最好的就是这个“惹”字。
三人拼出来的一首词中,无论是吕崇崖的意境,还是张文文的辞藻,都对何元龙显出了碾压之势,几人心里不禁犯着嘀咕——这当年的榜眼未免也太过……更何况他人未说完话时何元龙便要抢词,这人品着实是有些不堪。
此时一直没开口的施洛也悠悠念道:“曾个殿前听授,哪想刺配光州?几度春秋来,仍作哗众小丑。有狗,有狗,原来座上人某。”
施洛这词虽然填的不算工整,但却也无愧于“不羁”之名。在座诸位几乎都了解了何元龙当年触怒龙颜被发配到塞北光州之事,但偏偏这施洛还不指名道姓,令人十分光火。
“你!”何元龙气的面红耳赤,瞪着施洛似要发难,这边从中斡旋的也仍然是张文文,但他的语气也不是很轻柔:“何兄……有些难看了吧……施兄,你也少说两句。”
张文文劝慰二人的同时,姬巨山也出门了一趟——这些人闹得难看,殿下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这个承办宴席的也得把局面稳下来不是?过不多时,姬巨山便回来了,很快门外便进来了一排七个美人。
这边五皇子数着数还在心中无语这姬巨山怎么安排的,一屋子六个人他给带来七个姑娘,那谁去多占这一个?这不是纯心找难堪呢么?直到他看清最后一个丫头的脸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心里却又是好一阵无语。
姬巨山的安排没有问题,最后跟进来的那个竟然是……朱照儿。
尽管相思阁中的美女妙人如云,但朱照儿走在她们之间却更显俏丽,不说她那一身华贵的衣裳首饰,就说那张脸就足以让这些美姬黯然失色。
朱照儿进了一安亭之后脚步就没停下来过,挂着一张冷脸自顾自地就走到了白无庚的身边坐下,然后假笑着说道:“民女照儿见过白公子。”
五皇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堆笑着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哼……”朱照儿瞪了白无庚一眼:“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么?”
“我的姑奶奶哎……”白无庚啧了一声:“我又不是来……胡闹的,你别把我安排的戏给搅了。”
朱照儿撇了撇嘴:“嘁……那我也留在这看戏。”
“这些都是相思阁里的……身份说是婢女也不为过,你跟她们一样在这算怎么回事啊?”齐单有些无奈,“听话,快回家去,我不会乱来的。”
“我都不在乎,你还介意什么?”朱照儿显然是有些生闷气,倒了一杯酒自酌自饮。
齐单当然是拗不过朱照儿的,便默许她留了下来,而多出来的那一位歌姬却被何元龙招了过去,这左拥右抱的更是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不过好在姬巨山口才上佳,张文文也不遗余力地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气氛倒是不似之前那么尴尬,酒过三巡,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何、施二人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齐单一直在观察几人酒后的状态,姬巨山由于知道殿下亲自坐镇自然不敢失态,如果不是他人敬酒就一概不喝,身旁的美人也不怎么理会,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其他人。受邀而来的四位客人则神态各异——和姬巨山一样不近女色的是吕崇崖,一来他年过四十早有妻儿,二来他似乎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显得极为拘谨、手足无措,他身边的歌姬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客人,也有些失措;张文文和施洛二人倒像是经常吟风弄月的,比起吕崇雅来要自如的多,只不过张文文和歌姬在闲聊些什么,施洛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睛频频往白无庚身上瞟。酒品最差的可能就是何元龙了,也不知道这厮在光州是不是没喝过酒没见过女人,总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有些失态了,不仅酒话连篇朝歌姬炫耀着自己当年的榜眼身份,手也有些不老实起来,左手撑着自己的后脑侧身靠在喂酒的歌姬身上,右手恨不得伸进另一位歌姬的衣服中。
“我好像知道你要做些什么了……”朱照儿这会儿气也消了,偏过头看着齐单,“你不会想用这三个人来对付阿难吧?”朱照儿知道齐单最近在忙活些什么,也知道这几个都是杨清正给齐单挑出来的人,但为什么是三个——显然她也没把何元龙算进里面来。
吕崇崖之心志,施洛之骄狂,张文文之圆滑,尽被之前就躲在门口偷听的朱照儿看在眼里,她觉得这三个人就是齐单用来拼出一个贺难的。
“贺难有贺难的用处,这三位也有这三位的用处……”齐单显然也把何元龙排出去了,他捏着酒盅沉声道:“不过这几位里头还真数这个何元龙有贺难那个狗胆……但很显然没有脑子光有胆子的人就是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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