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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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摸小妹的额头，依旧烧得滚烫。</p>

赵瀚从运河里打水烧煮，又用凉水浸湿棉布，给小妹擦拭身体物理降温，趁机也让自己恢复一下体力。</p>

等开水不烫了，把小妹叫醒喝下。</p>

天空飘来乌云，瞬间遮蔽太阳，气温变得闷热起来。</p>

别下雨，别下雨，千万别下雨！</p>

赵瀚变得心慌意乱，赶紧又背起小妹赶路，正在发烧的小妹可淋不得雨。</p>

“呼呼呼……”</p>

短促而又沉重的呼吸，伴着天空传来的闷雷，赵瀚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他不敢再停下，害怕停下来就走不动了，但渐渐的确实走不动，只能坐下来休息，顺便给小妹物理降温。</p>

不知何时，天空乌云散去，老天爷似乎又不打算下雨。</p>

赵瀚长舒一口气，本地农民却只能哀叹。</p>

继续前进数里，赵瀚遇到三个农民，看样子应该是父子三人。</p>

这些属于佃户，只给地主交租子，不用应付征税的皂吏。着实运气好，遇到仁慈的地主，允许他们拖欠田租，而且还借种子给他们补种秋粮。</p>

赵瀚立即停下脚步，把小妹放在地上，然后拿起长矛警戒。</p>

父子三人也吃了一惊，远远的跟赵瀚大眼瞪小眼。</p>

确认过眼神，是毫不相干的人。</p>

赵瀚继续赶路，三个佃户前往运河偷水。</p>

是的，偷水！</p>

枯水季节，或者遭遇干旱，为了保证漕运畅通，大运河不准任何人前来挑水。沿岸的护漕军，其中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防止农民偷运河水灌溉田地。</p>

双方交错而过，互相看看，都是苦命人。</p>

突然，赵瀚掏出一把铜钱：“老丈，你缺钱吗？”</p>

老农没好气道：“谁不缺？”</p>

赵瀚问道：“还有多久到县城？”</p>

老农回答：“十几里路。”</p>

“帮我把妹妹背到县城，这些铜子儿是定钱，”赵瀚又摸出一粒碎银子，“到了地方，银子也给你们。”</p>

“真的？”老农的一个儿子大喜。</p>

赵瀚把铜钱放到地上，又退后几步：“自己来取。”</p>

老农立即过来捡钱。</p>

“慢着！”赵瀚又喝止。</p>

“还有啥事？”老农问道。</p>

赵瀚说：“只准一人去县城，其他人不能跟着。丑话说在前头，我怕你们杀人越货。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我这杆矛已经杀了十多个人，不再乎多杀那么三五个。”</p>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p>

赵瀚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体力几乎耗尽，根本不可能把小妹背去县城就医。</p>

只能赌一把，赌这三个农民是老实人。</p>

父子仨商量一阵，决定老农和次子继续挑水，长子跟着赵瀚一起去县城。他们也在赌，赌赵瀚说话算话，到时候能给一些救命钱。</p>

继续赶路。</p>

长子背着小妹前进，赵瀚持矛跟在后边，一有异动就直接出手杀人！</p>

二人走走停停，每前进两里地，就停下稍许歇息。顺便打水，用湿毛巾给小妹擦额头，以免体温太高把人烧坏了。</p>

将近二十里路，足足走了大半天，前方终于看到静海县的城墙。</p>

及至护城河外，那农民放下赵贞芳，转身对赵瀚说：“小兄弟，我就不过去了。”</p>

“可以。”赵瀚退后几步，把碎银子放地上，然后绕开等着对方来捡。</p>

并无意外发生，农民捡了银子就走。</p>

赵瀚眺望护城河对岸，心头凉飕飕的，他预感自己可能无法进城。</p>

只因静海县城外，也有大量饥民汇集。</p>

而且，饥民已经涌过护城河，散布于城外的居民区，在大街小巷到处讨饭吃。</p>

附郭而居的静海百姓，可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若再持续几天，他们也得断粮，因为根本没法上街买米。</p>

赵瀚背起小妹过桥，城外街道饿殍遍地，到处横七竖八躺着饥民。</p>

一直走到城门外，大门紧闭。</p>

……</p>

费映环和魏剑雄主仆俩，比赵瀚晚一天离开天津，但他们走得快，此时正好也来到静海县。</p>

“开城门！”费映环大吼。</p>

门卒站在城楼上，见费映环一身儒衫，回答说：“这位相公请回，县尊有令，禁止任何人进出。”</p>

费映环拔剑指着城楼，气急败坏道：“快去禀报王用士，就说铅山费大昭来了。他要是不放我进去，等我回到江西，就宣扬他在静海县做的好事。横征暴敛，饿殍遍地，相食人肉……我要教他名声扫地，让王家遭桑梓父老永世唾弃！”</p>

王用士，就是静海知县。</p>

门卒不敢怠慢，立即跑去禀报。</p>

赵瀚眼前一亮，让小妹靠墙躺好，整理衣襟走过去，拱手作揖道：“小子拜见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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