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第十卷四十四章: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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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对不住您，您回去睡吧，小人还想多活些日子，不敢和您说了……”</p>

见一个看门老吏，竟把自己反锁在门外，周自得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门上:</p>

“你反了！”</p>

可那门甚是坚硬，周自得一介文人，又哪里踢得开？听得府衙外的喧闹仍在持续，而看门老吏又对自己不理不睬，周自得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力，他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口中喃喃道:</p>

“怎么回事？我不是知府么？怎么会……”</p>

可沮丧没有持续多久，周自得心思一动，便又站了起来，他走到看门老吏处，高声道:</p>

“你身为武陵郡胥吏，负责看守府衙大门，今日我向你问话，你避而不谈，忤逆上官，是何用意？”</p>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复。</p>

周自得再把声音提高:</p>

“陈财！我明日就削了你的官身！贬为庶民！照你和汤师爷所说，武陵郡的地头蛇或许不怕我，可我要收拾你这小小的无品胥吏，我就不信他们会为了你来和我交恶……”</p>

“吱呀——”门又开了一条缝，老吏陈财露出一只眼睛朝外打量，却看见了周大人的鞋底。</p>

“嘭！”周自得为这一脚蓄势多时，嘭的一下便踢开了门吏小屋的门，陈财被大力撞击，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周自得走入房中，点亮烛火，却被眼前一幕吓了一</p>

跳——</p>

小吏这三四丈见方的简陋小屋里，除了一张床便别无他物，而此时，床上竟躺着两个全身赤裸的少女，两个少女被五花大绑吊了起来，堵住了嘴，身上不少的鞭痕和蜡油。</p>

周自得脑中一片空白，再转过头来，只见老吏陈财躺在地上，亦是全身赤裸，正捂着裆部不断的哼唧。</p>

周自得望着眼前一幕，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值守夜班的门吏，竟在这班房职中行那苟且之事，而且眼前这两个少女满脸泪痕，身上也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有此可见这个看似憨厚的老吏心中的变态……</p>

周自得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柄短刀，这是从京城出发前，一位身为武将的好友送给自己的一把荒狼贵族短刀，刀柄由整块牛骨雕成，据说可以辟邪亨运，自己当作纪念品带在身边，想不到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p>

如此深夜，这陈财陡然被自己撞见如此见不得人的事，若是狗急跳墙，自己又无护卫在身……</p>

周自得拿匕首遥指老吏陈财，厉声道:</p>

“不准动！”</p>

谁知陈财半点不敢反抗，连连磕头求饶:</p>

“爷啊，您这是做什么？”</p>

周自得质问道:</p>

“这两个姑娘哪里来的？”</p>

陈财苦着脸:</p>

“人家给我送来的，我又哪里知道？”</p>

周自得脸一沉:</p>

“人家？”</p>

陈财朝外面一指:</p>

“爷您刚刚不是问这声音的来源嘛？这正是江岳帮在运鱼啊。”</p>

周自得一拍床板:</p>

“运</p>

鱼！放你的屁，谁好端端的白天不动身，大半夜来运鱼？而且运鱼又哪里来这么大的动静？江岳帮又是什么东西？”</p>

陈财更是哭笑不得:</p>

“爷啊爷，汤师爷什么都没告诉你么？这鱼是他们的黑话，也就是江岳帮从湘州各地拐来的老弱妇孺。至于这江岳帮，是整个湘州最大的帮派，武陵郡的独龙哥，更是帮主座前第一红人，负责拐卖和水路上的勾当……”</p>

“什么！”周自得大叫道:</p>

“你是说，现在外面这么吵闹，是在干拐卖的勾当！放你的屁！”</p>

陈财连连摇头:</p>

“我哪敢骗您啊，爷，这江岳帮运鱼运了好些年了，武陵郡里，便是三岁的娃娃都知道，您一问便知……”</p>

周自得心中突的一跳，随后立刻转头，割开了绑缚两名少女的绳索，两名少女落在床上，周自得扯过满是霉味的被子盖在她们身上，随后取出他们口中麻核:</p>

“他说的是真的么？”</p>

可那两名少女先前被江岳帮拐来，一路上已见过不少被拐之人因为发出一点声音，就遭受毒打甚至虐杀的场景，先前又被陈财一通折磨，此时哪里敢说话，周自得连问数声，都没得到答复。</p>

周自得心中一急，一把摸出自己怀中的官印，提过油灯照着，大声道:</p>

“我是武陵郡新上任的知府周自得，朝廷五品大员，你们如果是被拐的，我立刻可以为你们主持公道。”</p>

两名少女，其中一个仍</p>

在不住摇头，而另一个看看周自得正气凛然的面庞，又看看那铮亮的官印，小声开口:</p>

“知、知府？是大官么？”</p>

周自得立刻道:</p>

“很大，整个武陵郡，我一个人说了算。”</p>

那少女听罢，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p>

“青天大老爷，求，求你为我主持公道……”</p>

原来这少女是湘南林邑县乡下的人，这天正在劳作之时，路边走来个老婆婆，求她扶自己去山背后的马车上，少女心善，便扶着老婆婆去了，谁知走到山背后，却根本没见什么马车，少女四处张望，回头刚想问老婆婆是不是走错了，却被一张手帕捂在了脸上……待得醒来，便已被五花大绑，和一群人挤在一艘船里了，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可一张口说了个“这”字，便被后方的一个壮汉狠狠一撞，她后脑勺一阵晕眩，便嘭一声摔倒在地。</p>

朦胧中，她看见那壮汉满脸怒色:</p>

“还说话！不要命……”</p>

可随后壮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却为时已晚，船舱外冲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大骂道:</p>

“还敢出声！不要命了！”</p>

壮汉被揪了出去，从那之后，少女再也没见过壮汉。</p>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船舱中的污浊而恶臭的空气，却时刻提醒她不要抱有幻想。</p>

后来她又被辗转运送了多次，有时候在大车里，有时候被绑着步行，有时候在船舱里，不一而同。</p>

唯一相同的，就</p>

是押运的人个个都十分凶恶和变态，一路上，毒打、挨饿、辱骂……少女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但经历最多的，还是永无止境的侵犯……</p>

直到今晚，她被送到了武陵郡，和另外一个少女被点了出来，清洗干净，用大竹篮吊进了一扇大门。</p>

陈财欣喜若狂的接过她们，随后摸出一把钥匙丢回竹篮里，连灯都来不及熄就开始宽衣……</p>

周自得听到这儿，怒不可遏，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他用匕首指着陈财，颤声道:</p>

“你完了！你、你完了！我绝不饶你……”</p>

陈财跪地求饶，可周自得却充耳不闻，他拿起陈财的衣服丢给两名少女，让她们先行出去等待，随后抓起绳子，把陈财绑了个严严实实，一人坐在门前，等待天亮。</p>

天蒙蒙亮时，城内的喧闹渐渐弱了，这时一个大竹篮被抛了过来，周自得走近一看，果然装着府衙大门的钥匙，他取过钥匙，随后大声道:</p>

“江岳帮的狗贼！你听好了，我是武陵郡知府周自得，你们拐卖人口，证据确凿，我马上清算你们这群贼子！”</p>

门外之人沉默半晌后，突然轻笑道:</p>

“哈，光顾着陈财老哥，倒把知府爷忘了，下次补上。”</p>

周自得大怒，喝道:</p>

“你好大的狗胆！你给我……呃啊！”</p>

门外之人猛的一拉，大竹篮猝然上升，恰巧撞在周自得下巴上，周自得猝不及防，仰天便倒，大竹篮被取走，只听得门外</p>

之人冷笑一声，一阵马蹄声便渐渐远去了。</p>

周自得忍住疼痛，拿钥匙开门，府衙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周自得踉踉跄跄走了出去，顿时一惊，只见长长的主街之上，竟四处都是血迹。</p>

长街尽头，一个劲装汉子骑着高头大马，转头朝向府衙方向，不耐烦的吩咐道:</p>

“差佬（黑话，对胥吏衙役的蔑称），出来洗地。”</p>

汉子扬长而去，周自得望着满是血迹的大街，头一次觉得，初升的太阳照在身上，竟能如此寒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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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