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六十四章:侠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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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信口雌黄的小人，休想骗得了我！说什么掌管苗疆，入主中原……哼！你们若真有这个本事，怎么只敢在暗中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用魔音偷袭我的子民和贵客，还用花言巧语欺骗于我？哼！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也敢痴心妄想，妄议天下大势，可笑！”</p>

此话说得义正言辞，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杀手甲脸色渐渐暗了下去，他盯着向山天，手指在刀鞘上摩挲，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p>

向山天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于是大喝一声，抽出案上长刀:</p>

“要动手就来罢，犹犹豫豫，算什么大丈夫？”</p>

他一抽刀，杀手甲反倒放脱了刀鞘，他恨声道:</p>

“向山天，你辱我圣教，罪无可恕，只恨我大意为你所伤，今日暂且饶你一马……可你记得，苗王号、你的性命、你的子民、你们引以为傲的大苗寨，都会毁在我的手中……”</p>

随后他毅然转身离去。</p>

向山天同样忌惮于杀手甲的实力，又恐对方设有埋伏，竟也没有追击，放任杀手甲离去。</p>

待杀手甲走远后，向山天才独自走回了内殿。</p>

此时众人已逐渐恢复了过来，向山天便向众人说了方才的事，随后皱眉道:</p>

“刘大人，那巫师说你们大秦将来会对苗疆发兵，可是真的？”</p>

这问题其实十分尖锐，可向山天作为苗王，苗疆人的直言不讳更是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这一开口，刘辛倒呆住了，结结巴巴道:</p>

“呃！这……这个……怎么会……”</p>

“你说实话便是，”向山天拍拍他的肩膀:</p>

“朝廷是朝廷，你是你，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把你安全送出大苗寨……若大秦皇帝没有征伐之心，下次见面，你便带我游览中原；反之，我们也可大大方方做敌人，我苗疆虽小，却也不惧强暴，敢战至最后一人。”</p>

此话说得光明磊落，苗疆人们自是不必说，就连大秦使节团众人，也不禁钦佩苗王大人的胸襟气魄。</p>

刘辛深深一揖，随后道:</p>

“皇帝的想法，我们做臣子的哪敢妄言？您这样问我，却实在无法回答。不过刘某可以保证，这次出使，绝对没有征伐之意……他日，若皇帝陛下当真出兵，刘某舍得顶上乌纱不要，也会劝阻皇上发兵，若实在无法阻拦，刘某便自尽于两军阵前，以谢苗王大人高义。”</p>

他说完后，长揖到地，而使团其余人听得此言，心潮澎湃，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纷纷跟着拜了下来，做出了同样的许诺。</p>

望着眼前一幕，向山天顿时流下热泪。他虽把大秦使节们当贵客，却不免会觉得他们有些不够男子气概——身材瘦小，又文质彬彬，喝酒还总是喝不痛快……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男子气概，在于轻生死，重然诺，肝胆相照，光明磊落。</p>

眼前人，已尽显大丈夫之本色。</p>

他俯身将刘辛扶起，二人皆已热泪盈眶、心潮澎湃，他们二人不住点头，心中本有千言万语，可望着对方同样诚挚的双眼，便已一切尽在不言中，</p>

向山天携起刘辛的手臂，高高举起:</p>

“自此以后，只要我苗疆尚存，使节团的各位，永远都是我们最好的贵客！”</p>

众人齐声欢呼，欣喜鼓舞，自是不在话下。</p>

…………</p>

“……苗王与刘辛大人当即撮土为香，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江笑书说完，黯然的叹了口气:</p>

“后面的故事，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杀手甲无力抢夺苗王号，退去后便立刻命手下铁水封门，彻底断了苗王殿的生机，而第二日前来救援的大苗寨村民，却碰上早已布置好的白青花菌，导致两千余人发狂，自相残杀，数千人殒命，最终大苗寨分崩离析，与大秦建交一事也就此不了了之……”</p>

此时，四周已陆陆续续响起了哭声，抬头一瞧，只见苗疆人们早已涕泗纵横，漫山遍野，悲声一片，好不悲凉。</p>

柏长老大哭:</p>

“苗王大人和大秦使节，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却毁在三清贼子之手；咱们大苗寨为其所惑，不明真相，分崩离析；现在成了这番田地……我，我柏石与三清教不共戴天，誓杀这群贼子！”</p>

其余苗疆人一听，也纷纷应和，一时间，四周响起一阵阵喊声:</p>

“报仇！报仇！报仇……”</p>

江笑书望着这一幕，心中感触良多。</p>

八面威风、美人环绕、自由自在、天下闻名……从五年前许下了某个诺言开始，他便一直以为这才是所谓大侠。</p>

可现在，看着苗疆人眼中的光，他忽然觉得，若是能常常看见这些光，别的东西，倒也没那么重要了。</p>

扶正黜邪、化解仇怨、济人困厄、重义轻生……</p>

这些东西，成为了他现在的侠之道。</p>

恍惚中，江笑书好像看见一个孩子正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既张狂又骄傲。</p>

那是五年前的自己。</p>

孩子看着江笑书，嗤了一声:</p>

“切！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天下第一了呢，五年过去，还是这幅半吊子的模样，真丢人……”</p>

欠揍的小鬼头，江笑书嘴角微微一扯。</p>

“不过呢，你做的事儿倒还算马马虎虎吧，好像还怪厉害的嘛？嘿嘿，不错不错……”孩子走上前，拍拍江笑书肩膀。</p>

江笑书同样拍拍孩子的肩膀，却不过用上了些真气，直疼得那孩子龇牙咧嘴。</p>

“他娘的！还是这么小心眼……”孩子白了江笑书一眼，随后潇洒转头离去，不过走到一半，他忽然举起拳头，威胁似的说道:</p>

“你爱当什么大侠，随你的便。不过，要是连妞儿都忘了泡，我可饶不了你！”</p>

江笑书愕然，随后与那孩子一同哈哈大笑起来。</p>

两对一模一样的狐媚眼，隔着五年的光阴，露出了一样的笑容。</p>

“放心吧。”江笑书轻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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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