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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卷来势汹汹去也匆匆,短短几息的功夫,乌云退却,海面恢复风平浪静,可余景芝早已和海浪一起不见踪影。
刘光磊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头,本来随着秦山泽的雷霆一击,余景芝应当命丧当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使他刘光磊算尽人心,也算不到天地异象,竟在最后关头升起水龙卷,虽然他身负重伤闯入其中已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但刘光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悄悄向着林妙儿三人使个眼色,三人心领神会,趁着众人分神之际,骤然离去,查探余景芝生死。
正道中人均被剧变震惊,并未过多留意三人行踪,见三人离去,一时除了刘光磊之外竟无人察觉,其他人也就没了追击的念头。
在场众人,商瓶瓶两眼通红,卫灵鸯和曹可欣也都撇过头去,不忍再看,其他弟子大多神色冷漠,似乎余景芝的生死与他们并无关系,李慕云刘千言二人眼神之中更是有藏不住的欣喜,二人一个因为修为高低,一人因为商瓶瓶的关系,或多或少对余景芝都有些仇视,见余景芝凶多吉少,都狠狠出了口恶气,世态炎凉,人心反复,莫过于此。
乐正方和凤舞真人虽心有不忍,可作为一宗之主的二人仅是彼此对望一眼,师门百年清誉系于二人之上,容不得他们顺应本心,只得默默叹息一声。只有刘光磊不顾众人眼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本次东海之行,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作为正道后起之秀,与未来扛鼎之人卫灵鸯并立的余景芝竟是魔教之后,被滚滚海浪吞噬,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见此情形,徒留在此地已无意义,凤舞真人率先告别两位掌门,拉着仍自带着哭腔的商瓶瓶离去。
曹可欣虽不信小师弟命丧于此,可人力犹有尽时,面对着滔天巨浪,深知小师弟凶多吉少,见师父师兄神色淡然,一时觉得他们变得十分陌生,愣在原地,直到二师兄上前拍了拍她才清醒过来,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垂头丧气跟着师父师兄,返回剑神谷。
乐正方见其余两派人马全都离去,松开卫灵鸯的胳膊,淡然道:“灵鸯,为师知道你的性子,也深知你对余景芝情有所钟,之前因有其他人在场,不好让你随意妄为,事到如今,若为师执意阻拦你,只怕你我师徒二人情分就用尽了,也罢,为师便由着你去,三日之后,若未能寻到余景芝,再返回师门不迟。”
卫灵鸯深深的看了师父一眼,只是轻声说了句:“多谢师父。”只余下乐正方的一声叹息。
却说余景芝拼尽全力冲入龙卷之中,虽说水龙卷不如陆龙卷那般布满飞沙走石,可万钧之重的海浪扑打在身上也并不轻松,况且他被秦山泽打伤,已身中剧毒,天旋地转了一会便失了知觉,昏了过去,不知被海浪带去了哪里。好在神剑通灵,剑气紧紧护住余景芝,口鼻封闭,不然早已淹死在汪洋大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余景芝悠然转醒,自己正趴在海岸上,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身体早已麻木,缓了好一阵,四肢才恢复直觉,忍着全身剧痛挣扎着爬起身来,忽的喷出一口乌黑血水,眼前一黑,险些又晕了过去。一咬舌尖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茫然四顾,身处一个陌生之地,一意孤行早已不知所踪,默念剑诀,竟感应不到神剑所在,想来自己重伤之下,要想在这茫茫大海中召唤神剑已是难如登天,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此地,寻个人家问清放向再做打算了。
余景芝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三日之久,这三日里,林妙儿三人沿着海岸线行了数百里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他更不会知道,这三天时间,东海之上一位绝色女子不顾自身安危潜入海底不下百次千次,水性不佳的卫灵鸯不知喝了多少海水,每次直至气竭之时才浮出海面,也没能找到余景芝,与师父的三日约定已过,随着最后一次下潜,卫灵鸯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失声痛哭。
余景芝步履蹒跚的走了约莫五里路,终于觅的一户人家,祖孙二人终年以出海捕鱼为生,老者因常年风吹日晒,看不出真实年龄,小孙子也被晒得黑炭似的,见到余景芝浑身湿透走来,小孙子惊呼道:“大哥哥,你是从海里来的么?”
老人见余景芝虽脸色苍白,但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之人,不由心生警惕,眯起眼睛打量来人,询问到:“公子从何而来?”
余景芝微微苦笑,刚刚遭遇剧变,他不敢轻易相信旁人,只能含糊其辞:“这位老丈,小子日前出海被风浪侵袭,随波逐流到了这里,请问此地是何处?”
老人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衣衫尽湿,神态疲惫,暗暗放下心来,答道:“此处正是泉州地界,不知公子从何而来?”
余景芝暗暗惊呼,竟被海浪冲了如此之远,拱手道:“不瞒老丈,小子来自临安。”
老人见他眼神飘忽不定,知他定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微笑道:“公子一身衣衫尽数湿透,还是先换身干净衣服吧,免得落下病根。”
“多谢老丈了。”余景芝见老人谈吐不凡,不像寻常市井人家,心生亲近,进屋换了身洁净衣衫,燃起火堆烘烤湿衣,与祖孙二人攀谈起来。相谈得知,老人复姓欧阳,祖籍江南一户书香门第,年幼时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原本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结成连理,应当度过幸福一生,可惜妻子被当地一位豪绅相中,硬要强占他的妻子,夫妇二人无奈,只得连夜逃离家乡,几经辗转,最终在此地定居。
老人被勾起往事,柔声道:“背井离乡三十几年,不知江南风景旧曾谙?”
余景芝不曾想竟在此地碰见老乡,微笑道:“难怪我听老丈口音如此熟悉,原来是江南人士,不瞒您说,小子祖籍扬州,也是近几个月才定居临安。”
老人抚掌大笑:“真是缘分,公子若不嫌弃,在小舍吃上一顿地道海味再赶路不迟。”
昏迷三日未曾进食的余景芝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跟随老人进屋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二人虽没了交浅言深的顾忌,但余景芝担心老人安危,只是随口聊些江南风土人情,对自己的身世遭遇只字不提,休息了一阵之后,换上烘干的衣服,余景芝也不便再叨扰祖孙二人,告辞一声,踏上征程。
走了一阵,小屋已然瞧不见了,可余景芝扪心自问,如今天下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只能漫无目的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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