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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来梓又叫来两个伙计——一个黑脸男人，一个卷发男人各坐一方。鲍来梓还给他们备了酒水，拿起酒壶筛酒时，放一个盅子在马道英面前：来，你也喝一盅。马道英把盅子收了，说不会喝酒。这时，三个男人便随意地酌饮。大家尽其所好地分享着这顿驴肉为主的午餐。马道英夹了一块油腻喷香的驴肉放在红荼碗里，鲍来梓立马制止：她的痒疾没好，最好不要让她吃。</p>
哦，你开始说过，我忘了。马道英为自己不长记性而惭愧地摇头。</p>
不吃多，吃一块没关系。刘六英望一眼孩子的馋相，发表意见。</p>
正准备把那块驴肉夹出来的马道英又止住筷子，示意孩子吃下去，说听见没有，只能吃一块。见孩子点头，马道英也自己夹一块塞进嘴里，边吃边赞叹，味道不错！刘六英感觉在夸奖自己一样，兴奋地说，是吗？这是新鲜的驴肉，要是放几天，味道就差多了。</p>
红荼把这话听在耳里，当妈妈走了几天后，她又吃上了一顿驴肉，当然鲍来梓不让她多吃，她吃过几块后感觉没有头次的鲜嫩可口，便对刘六英说：伯娘，这次的驴肉怎么没有妈妈陪我的那回好吃？</p>
这是吃剩的，鲜驴肉要让客人吃，才能卖个好价钱。刘六英看着她说，红荼，你以后不要叫我伯娘了。又指着坐在一边的鲍来梓说，你也不要叫他伯伯。</p>
叫什么呢？问话的红荼瞪大眼睛，用餐的嘴也停止了嚼动。</p>
你以后就叫我妈妈，叫他爸爸。我们成了你的养父母。刘六英认真地回答。</p>
听了这话，红荼嘴唇一扁，哭了起来，一双筷箸也掉落在桌上。边哭边说，我要回家去。刘六英取来毛巾给她揩眼泪，说我们这么年纪了，都没有生育，就把你抱养过来。</p>
我家不比你家的条件好吗？鲍来梓说：你的生父很凶，经常吼你是不是？我们抱养你，还给了钱的。</p>
红荼听懂了，不再哭了，但还在小声抽泣着，一只手仍伸在后脖颈上搔痒痒。鲍来梓把她从高凳上抱下来（因为饭桌高，她身个矮，拈菜难以够着，所以每餐吃饭，放一只高凳垫高她就餐的位置），取来他熬制的药液，用一只棉签蘸着给她涂擦止痒。就这么接二连三地擦药，结果那瓶药液尚未擦完，红荼脖子上的肿块就消失了，以后也不再叫痛喊痒。</p>
不觉过了十几年，红荼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一对乌黑的长辫从背后直甩至腰际，她走路时，那辫梢轻轻颤动，给她富有线条的身段和充满弹性的臀部增添了几分诱人的活力。她说话也带些嗲声，那声音却有些甜美，其间分明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p>
这种时候，鲍来梓和刘六英都上年纪了，请了几个佣人，驴肉馆里的生意特别好。好也是有原因的，来的客人多，大都是小伙子和色迷迷地看着红荼的中年男人。</p>
红荼这些年来，不但学会了烹制驴肉，还偶尔到后院的宰坊杀驴。她把杀驴当玩耍。有一次，几个小伙子绳捆索绑放倒一头肥驴，红荼拿一把尖刀刺入驴脖，直抵咽喉，捋出刀来时，喷出一股血水，污了她才穿上的那件绿裙。</p>
之后，绿裙上印一道血痂，洗也洗不干净。她再也不轻易去杀驴，杀驴的事儿总是留给佣人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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