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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姝丽见殷天晴一去三年,终不见鸿雁传书,方知他薄幸负心。渐渐玉容憔悴,不思饮食,三个月卧床不起,经多位名医百般治疗无效,不幸遽然长逝。

自此,胡姝丽一缕芳魂每日在江城附近的长江口岸飘飘荡荡。那日恰逢殷天晴赴京会试,途经此地,故化作一阵旋风,跟随殷天晴来京赴试,并愤然附体。

因此,借殷天晴之笔,写下了凄惋的《楼台十二咏》和《情诗十八首》,陈述了她三年来的相思之苦。胡妹丽这篇死后的陈情表,就这样轻轻地断送了这位负心郎的前程。

殷天晴虽然落第,但并不怨恨。他常说,这是我罪有应得,我将设法弥补我的过失。但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几年后,殷天晴在青州县做皮货生意,又结识了一位年仅十八岁的旅店老板女儿刘兰芝。刘兰芝生得明眸皓齿,体态轻盈,脸如出水芙蓉,发似乌云笼罩。殷天晴利用住旅店之便,经常与她幽会,刘兰芝尤其喜欢殷天晴的俊逸潇洒。

他们俩同样发出生死相恋的盟誓,真可谓如胶似漆,到了一日不见如三秋的程度。这样,殷天晴渐渐把沙坡县老家的妻子遗忘,反认他乡是故乡了。

可是刘兰芝的父母发现儿女与殷天晴打得热火,感觉他是一个做皮货生意的过路客,坚决反对,并打算出些钱找街上的混混儿,把殷天晴赶出青州县城。

刘兰芝得知这个情况后,哭泣着跪在父母面前说,你们要反对我与殷哥相好,我就死给你们看看。说着站起身就要以头撞墙。

父母慌了,连忙说,我的宝贝女儿,别做傻事,我们答应便是。刘兰芝擦一把眼泪说,女儿已许身殷哥,殷哥也答应娶我。

父亲说,他是外地人,又不知底细,你咋这么相信他?刘兰芝把话挑明,殷哥在我家旅社住宿这么久,与他接触多了,我了解,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母亲说,我不放心,就算你所说的殷哥同意,也不知他父母同意不同意,先让他回老家跟父母说说,再予诹吉敲定娶亲之事,不是更稳妥吗?刘兰芝听从母亲的意见,让殷天晴先回老家沙坡县。

临别之际,殷天晴对刘兰芝发誓一定娶她为妻,还跪在刘兰芝家旅社所供的财神神龛前庄严地补一句:如若食言,遭鬼掐死。

殷天晴回沙坡县老家后,为了实现诺言,不使胡姝丽的悲剧重演,他剜肉补疮,恨心地逼死了结发的糟糠之妻。他还健在的祖父母知道后,非常恼火,斥责他做事伤天害理,会给殷家带来厄运,要与他划清界限,不认他这个孙子。

还将他赶出家门,不给一分钱盘缠,让他自己到外面闯荡。

由于他以前做皮货生意都是祖父家殷实的积蓄作为本钱和保障,眼下“断奶”,他就没谱了。

于是殷天晴万念俱灰,颓废厌世,已面临穷困潦倒的状况。由于种种错综复杂的原因,殷天晴再也没去青州县娶刘兰芝,刘兰芝遭到了胡姝丽同样的命远。

次年春,刘兰芝因痴情过甚,忧怨成疾,不久含愤而殁。殷天晴游戏人生,又夺去了一条少女的性命。

殷天晴毕竟是个秀才,为了讨生活,便在老家山湖嘴以教私塾为职业,以度潦倒之身。可是学堂里,青天白日常有鬼魅作崇。孩子们一抬头,便见室内回字楼上,两位姑娘正在窃窃私语,有时痛哭流涕;有时狂笑不止;有时一个手拿洋伞,一个手挎红衣包,在楼上踱步,闹得学堂总无安宁之日。

那天上午,同学们正在写大字,砚池突然不见了。忽然,砚池又从屋顶上掉下来,轻轻擦过一位儿童的脸庞,溅了一脸墨水。

一会儿,那砚池又从殷天晴或某学生的足前落地,但从未打着师生。

青天白日鬼魅作祟,弄得人心惶惶。私塾不能上课,山湖嘴上的人街谈巷议,学生家长只好请求德字旗大爷吴白团驱邪。

吴白团在民国期间是地方上显赫一时的人物,且性情豪爽、孔武有力、浑身是胆,又素不信鬼。吴白团见众人邀请,带了手枪,来到殷天晴的私塾,厉声道,何方鬼怪?有灵验显给我看看,我才相信。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一学生的砚池,忽然从屋顶上坠下来,落在吴白团的脚前。

吴白团惊出一身冷汗,壮着胆子说,这不算什么,有本事把黄泥湖中金山儿上的鹅卵石找来打,我才相信。

言罢,一个刚从地面上扳起来的鹅卵石,足有五斤重,朝吴白团打来,他身子旋即一偏,幸未打中。吴白团立马拔出手枪,瞄着耸立的屋脊开了两枪,慌忙逃离。

后来殷天晴请来灵姑和事,二位女鬼借灵姑之口痛斥殷天晴的薄情,并要他给她们俩设立牌位,享祭十年香火,方肯罢休。

殷天晴哪敢怠慢?只好照办。自此鬼魅闹学,虽然频率稍减,但是终不能绝迹。殷天晴每日提心吊胆,再也不能在山湖嘴上办学了。

过后几年,殷天晴只好将私塾迁往刘叶附近的苏家垸村去办。再后来,二冤魂享用十年香火刚满,一天夜晚,殷天晴在床上惨叫一声,遂一命归阴,兑现了他生前许下的“遭鬼掐死”的诺言。

殷天晴死在苏家垸村私塾隔壁的厢房里,当天夜晚无人知晓。第二天早晨20多个学童已赶来上学,见类似于教室的蒙馆大门尚未打开,还吊着一把大锁。

这时,太阳已升起老高,已照得蒙馆的窗户一片灿亮。一个叫方兴欤的学童便绕到殷天晴所住的厢房门口,却发现房门还紧紧关闭。

由于门板外扣上尚未吊锁,证明房里有人。方兴欤思忖:老师昨晚可能没有睡好,或因事熬夜,才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来。但现在也不早了,也该叫醒他。

于是,他伸手轻轻敲打房门,叫喊殷老师,快起床,房里没有反应。他就把房门敲重些,并大声叫喊数声,房里依然没有动静。

方兴欤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引来许多学童围观,一个挑粪经过这儿的中年汉子也把粪担一搁,走过来敲门数声,叫喊数声。

蓦然,方兴欤的同桌马勤学对中年汉子说,爹,殷老师是不是出了事?

别瞎说。中年汉子神色也紧张起来,却不让儿子那么讲。只见他当着围观的一群学童说,小朋友都作个证,我马兴福是为了看个究竟,才开殷老师的厢房门的。

方兴欤带头说,马叔叔,我愿意作证。其他学童也附和着讲,马兴福才去了顾虑。他提起脚朝这房门猛踢几下,随着一阵炸裂的响声而被踢开,他走进去不一会儿,就跑出房门绷着脸哑着嗓门对着外面大喊,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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