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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对吴来有些同情的另两个狱友听了这话,就不再同情他了,渐渐偏向魏壮大。其中一个小眼睛还帮腔,难怪你是一个贪官,以前太养尊处优了,现在受些磨难,受些罪也是应该的。
还一个大鼻子也手指吴来插话打趣,你不要心里不平衡。你是贪官抓进号子里来和我们是一样的处境了,魏哥之所以对你不好,是因为当初他对你付出太多了,也寄予了太多了希望,未料你靠不住,自己倒台了,连累他也倒霉,他对你不好,情有可原。
尽管魏壮大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依然得到了两位狱友的理解和支持,这就更加让魏壮大狂妄。
这会儿,他又吼叫,吴来,你让我亏得惨,老子杀了你都不解恨。吴来不敢与其相争,只伸手拔出那把插在铺沿的剪刀。魏壮大见了,蹙着眉问,你要干什么?
你把我的皮带剪断了不能再用,我只好把墙边那根多出半截的晾衣绳剪下来当我的裤腰带,要不我怎么穿裤子呢?又怎能出门?吴来这样说,魏壮大正要阻止他,小眼睛却抢先用劝和的口气讲,算了,算了,让他搞。
吴来在剪那半截晾绳之际,嘴里说,你魏老板当初送给我的钱和房子都被办案人员追缴充公了,我们是火不好,未料那座跨河大桥垮塌了,这一垮塌,我也倒台了,你也受罪,谁情愿哦!
这说起来,也是你的责任,我当时任副县长分管这项工作,充分相信你,充分放权你,你就辜负了我的信任,要是你把住工程质量那一关,不就过去了,我还是照样做太平官,你还是照样做太平老板,现在怪得了谁?
我固然有责任,你有更大的责任,不是吗?我们都存在连带关系,我垮了,你也垮了,你垮了,我也得垮。现在有好多贪官,比我贪得更多,甚至几个亿,几十个亿,但是只要不出事故,那些贪官都贪得心安理得,太平无事,行贿的人当然也太平无事。
还说那些干什么?反问他的魏壮大瞪他一眼,还想找岔子训斥他。大鼻子笑着讲,吴来说的这番话有些道理,要是你包下来做的工程不出事故,那就不是这种境遇。那么你们就一直过着灯红酒绿的奢靡的上流社会生活。魏壮大发出一阵阴冷的干笑,笑过之后,对大鼻子说,只是我和狗日的吴来福分都太浅了,载不住这些财,载不住这些福。
当天晚上,吴来梦见严依依再次抱着婴孩来找他,他情知自己在服刑,说我现在无能为力,是个犯人,你找我也白找了。
严依依要把婴孩塞给他,他转过身背对着吴依依不肯抱,还要逃离。那婴孩认生,双手搂住严依依的脖子哇哇地哭起来,显然是不情愿让生人抱。严依依却不依,追赶着正在开溜的吴来说,吴来,你跑个啥?这是你的孩子,你都不要,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吴来尚未跑几米远,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山路边,突然窜出一个恶人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吴来拼命地挣扎、喊叫,竟然醒过来了。
尚未缓过神,胸部就沉闷地挨了一拳,这是睡在旁边的魏壮大打来的一拳,他愤懑地吼叫,你他妈的,做梦乱叫,把老子都吵醒了,老子睡不着,耽误了瞌睡,明天做事没有精神,找你算账。吴来说,我不是有意的,是做恶梦,我自己还不是被吓醒了?
你狡辩什么?是不是还想找打?黑灯瞎火中的魏壮大又抡起拳头。
魏哥,算了,天还没亮,莫搞得我们都睡不着。小眼睛也被吵醒了,且小声地劝说。
此刻,只有大鼻子还在打鼾,并且鼾声如雷。魏壮大仍在嘀咕,打鼾的打鼾,惊梦的惊梦,这怎么叫人睡得着?
不说话了,将就将就。小眼睛继续好言相劝。
吴来默不作声,梦中被人用绳子勒脖子的情景还让他一阵阵心悸。
第二天下午,看守民警在监狱门口把哨子一吹,所有劳改犯都出来集合、点数,然后赶鸭子一样被赶上候在路边的车箱,一车开到城北10公里外的一处山麓修路。
魏壮大和吴来分在一个组,每个组每人都分了一段14米长的路段修整任务,魏壮大见带队的看守民警在场,埋着头老老实实地干活,干得四体汗流。
那看守民警一转身,到那边去巡视,看不到影儿的时候,他就拿着一把铁锨走到前面4米远处干扰也正在锹土的吴来。
吴来微弓着身子持锨铲平了一堆筑路的土坷垃,许是用力过猛,把那根从监号里剪下来系在裤上的多余的一截挂毛巾什么的绳子都崩断了。他正蹲下身子把断成两截的绳子接起来,准备再串进裤扣里把裤子穿上,可是魏壮大却像幽灵一样闪过来,出其不意地伸手将那根他当裤腰带用的绳子抢过去说,吴来,昨夜我没睡好觉,是受你的影响,今天下午平整路段的任务你帮我完成吧!
吴来没回答这个问题,只瞅着他说,你把绳子给我,要不,我裤子垮了,怎么好搞劳动?我可不能光着下体干活。我的黄牛皮带被你剪断了,拿一根绳子当裤带系你也干扰?
少废话。你答应我,才把这根绳子还给你,不答应,老子就把它甩了。魏壮大望着双手提紧裤子边沿满脸无奈的吴来吼道。
壮大,你搞么事?你不在自己的路段铲土到他这里来干嘛?那看守民警又转来了,冲着他训斥。
魏壮大理屈,但不服气,瞪那看守民警一眼,把手里的绳子甩在地上,并用铁锨戳一下,又朝吴来抛下一句话,等会儿找你算账。
那看守民警走过来望着吴来训道,你在这里磨蹭干嘛?完不了任务要加班的。吴来一手摁着裤子,正弯腰捡起那根几乎被戳断但还没有完全断掉的满是灰土的绳子说,我没有裤带了,用这绳子做裤带。
那看守民警感到惊讶,问他咋用这么脏的绳子做裤带,吴来不说话,为了不让穿在腰上未拴裤带的裤子垮下去,便蹲下身子,松开提裤扣的手拍打着这绳子上的灰尘,然后把那绳子快要戳断的部位打一个绳结,使之牢固,再起身往裤扣上拴。
那看守民警又盯着他问,你怎么用绳子当裤带?你的皮带呢?吴来本来心里对欺负他的魏壮大有气,便将魏壮大在监号里用剪刀剪断他的皮带以及无理取闹的牢头狱霸行为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并说,政府(监号里的犯人一般都习惯称看守民警为政府),求你,能不能够把我调到另外一个监号住宿,我不能住在他一起,要么把魏壮大调到另外一个监号也行,反正在他一起住宿,不能安生。
那看守民警听了义愤填膺,也没有回答吴来,却把正在挥锨铲土劳作的魏壮大叫到吴来这儿来,吼道,是你把吴来的皮带剪断了吧?
魏壮大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那看守民警认为他默认了,继继吼道,你还他的皮带。
魏壮大抬起头低声讲,他的皮带已经剪断,怎么还?那看守民警不客气地讲,把你裤上的皮带解下来给他。
我不要。吴来说着,已经把那根打了结的绳子当裤带系在裤腰上了。
你把绳子解下来给他,让他也尝一尝拴绳子当裤带的滋味。那看守民警用命令的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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