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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缘未了重逢安州县,不由己又别秀水村(上)

立秋,云淡风轻,碧空如洗,阳气渐收、阴气渐长。

正是祭土地、晒秋节、秋忙会、贴秋膘之时令。

学院里的先生正对着一群扎了羊角辫儿的小孩,摇头晃脑的朗读《历书》:“斗指西南维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按秋训示,谷熟也。”

话说那巴川安州县,有一个地儿叫秀水村。

正值午时,光影摇曳,暖风轻抚。

老梨树下坐了一个短发布衣的小伙子,拿刨刀琢磨着一块木料,旁边的小桌上摆了盏热气腾腾的清茶,撂了个啃一半的梨儿,想起了就拿来啃一口,好不自在。

院儿绕着一条哗啦啦的小溪,正是绿水逶迤,清澈见底,游鱼从容,往来翕忽。

一头黄牛将嘴巴伸进溪里,一下一下地吧咋着,扫帚般的尾巴在岸旁的枯木桩子上扫来扫去。

小院的栅栏是用参差不齐的木条扎的,还有好几处瘫了下去。原本也用的是打磨好的木桩子,可那牛是个怪脾气,死命儿不走正门,把木桩子踢得七歪八扭,踢烂了好几根。

木匠也教训过它,倒也安分了一段时间,可最终还是改不掉。木匠只能咧咧嘴,骂一句“日妈脾气怪”,干脆随便捡了几个木条,把院子围了围,也就随那牛喜欢了。

这碧水荡漾,流着流着,便流过了五载春秋。

五年前,村子里来了这位姓陶的师傅,木工很是有几分门道。

以前要修个桌椅都还需要走上十里的烂泥巴山路,走到安州县城去才能找到匠人师傅打理。

匠人师傅大抵是不屑搭理这些的,你须得说上几句好话,还给上三块凡晶。而这陶木匠却不同,只收半斗大米,一窝青菜便接活。

甭管是桌椅农具还是天工饰品,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做不出来的。陶木匠,陶天工,说的都是他。

他满嘴的玉川口音,说话带把子,很糙,粗声粗气的,但人的脾气很好,村里人同他的关系都是顶好的。逢年过节村里乡亲总是提两斤猪肉,一壶米酒来拜访,有时候还有些好酒,譬如陶木匠最喜欢喝的剑南春。而陶木匠收了礼,则会笑眯眯地拿出一些精雕细琢的小玩意儿回礼,有木头雕的玲珑球,八面镂空,里面一个倒过来的“福”字滴溜溜的打转,很是神奇。

还有些大红脸的生角,丹凤眼的花旦,孩子们喜欢的闹天宫的孙悟空,个个都是栩栩如生。

“陶牛儿,滚回来1

木匠高声在院内喊了一声,这牛是他三年前从镇子上牵回来的,走起路来懒洋洋,他看着就觉得跟自己搭,花了一百多,也算是有了个伴儿。这牛也灵性,除了不喜欢走正门外,平常也算是温顺听话。

这不,听到陶柳的声音,耳朵轻轻地拍了拍,“牟”这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站起身,摇头晃脑的慢慢往回踱。

走到了院里,还不忘踢了踢早就歪七扭八的木条子,看的木匠嘴角直抽。

黄牛没理他,晃到院子里的梨树下,打起了盹儿。

少午,木匠端了一碗白米干饭,蹲在门槛前,旁边一个缺了口的小陶碗里剩了几根辣子拌的酸豇豆。

他倒不觉得寒酸,望了远方金黄的稻田,看着几个老农正坐在田边摆龙门阵,他便低头扒了一口干饭,捻了一截酸豇豆,放在嘴里嚼。

正吃着,就见远处蹒跚的走来一个背着竹篓子的老农。

“耶,陶木匠,吃嫩个清淡嗦。”

老农披着大背心,颈上挂了一顶竹编帽,乐呵呵的打招呼。

“张老汉儿,今天有空来这哇?最近颈椎还阔以啵?”

“身体倍儿棒撒,唉,我看你有没得空?来送张请帖,我们家幺儿要结婚了。”

“张丑娃儿?”

“斗是。”

“卧槽,这么快?”

“老大不小,今年也十八咾1

“这娃儿比我小两岁都要结婚了?”

“你大好意思哦,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么子起,对得起你妈老汉儿啵?”

“我妈老汉儿对我这个莫啥要求。”

“那你的木头手艺交给哪个咹?”

“想来学我就教撒。”陶柳耸了耸肩,“这两天酸豇豆都日么要吃的吐青口水了,过两天我来弄点儿肉吃。”

“哎呦,你娃……”张老汉无奈摇头,从一个竹篓子里摸一张大红的请帖,上书“喜结良缘,恭候光临”,一看便知是出自城里有名的书匠,江屿师傅之手。

“过两天记到来哦! 那你慢吃,我先走咾1

老汉打了声招呼,将背篓抖了抖,便转身离开,前去下家。

“唉,慢走1

吃饱饭,木匠收拾收拾,又拿起来上午的木料子,一雕就又是一下午。

一个人形状的模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来回翻看,摸了摸,脸上做沉思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澹澹兮生烟,云青青兮欲雨。

木匠见天气不对,吆喝着将黄牛赶进棚中,自个儿也回屋张罗晚饭,嘴里还一边念叨着:“阔以阔以,这个叫丑秋无雨一半收,处暑有雨也难留。丑秋下雨人欢喜,处暑下雨万人愁。”

几点细雨先到,不一会儿,雨落倾盆。

木匠往土灶里添了火引子,便欲点火,突然心念一动。

“奇了怪了,愣个停到那儿不走了?”

木匠停下手头的动作,感到有人踏入了他的阵法。

阵法没有攻击性,只为了让炼魂以上的高手路过这里时,会自然而然地被导出村外,保护自己和村里人。外面世道乱的很,他多少有点防备。

“有点恼火,可能要出去瞄一眼。”

陶柳随手拿了几样伪装气息的木质法器,走出了家门。

风雨将野柏摇得七荤八素,沙沙作响。他头上别一个大斗笠,一块黑布裹了自己的下半脸,朝树下人影缓缓靠近。

手上木牌朝外若隐若现的释放出不朽境的威压。

树下的人一动不动,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脚步再放缓,心生警惕。

大雨滂沱,树林摇曳,视线模糊,伴随着风啸雨打之声,他在手中捏了一个变声的咒子。

“敢问道友来此地做甚?”

无人应答,风雨依旧,树下黑衣人一动不动。

木匠皱了皱眉头,再靠近一点。黑影的轮廓变得清晰。眯了眼睛,定睛一看时方才清楚,树上却靠着一个血人。

“卧槽,这在搞爪子。”

那人侧着身子趴在树下,背上衣裳破烂,烂掉的口子下头模糊可见几道狰狞的伤口,此刻已是昏迷。

木匠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查看。

“呼一一有脉搏,还活到在。”

他喘了一口气,将黑衣人抱起,放在手上掂量了掂量,瞄了一眼,心下诧异:“女子家?哪门整成这个样子?那一哈儿救的时候还要注意到起。”

将人带回院内,木匠把被子扒到一边,把人平放到床上。

“四道刀伤,最长约一尺半,最短半尺有余,这是被人追杀蛮……嘶~狗日的,全日么化脓了,再这么拖到要出问题。”

豁口很长,又未及时处理,加上暴雨一淋,化脓的恼火。背壳子触目惊心,血水和脓水完全沾到了一块儿。

没有了雨水持续的淋到身上,黑人的身体开始发烫,因是伤口感染发炎所致,要是再不及时处理,怕是有生命危险。

“涪城头有诊所,以我的体力跑过去得半天,人早死求了……读书的时候教的伤口处理法……”

“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再用双氧……不用想了……”木匠在黑衣人周围快速布了一个生灵阵,将周围的天地真元聚集起来。天地元气乃万物本源,姑且先是把伤员的命吊着,好延长时间处理。

现在的医疗条件不好,没有仙晶的聚灵阵功效也有限,他只能另想办法。

“只能用十灰散……先把脓挤出来。”

木匠将黑衣人侧身翻过来,翻到床沿旁边,找了个木桶子,在下面接着,先用一个金身咒,再把火放到手上撩了撩,双手捏着那脓疮,轻轻一挤。

“唧一一”的一声,黄白色的脓浆混着血水,一同滑到了木桶里,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卧敲,有点小恶心,小恶心不算恶心。”

脓都挤了,伤员的背上也没见得有多好,看上去一片猩红,狰狞有甚,不过好歹是没有其他颜色。

“盐水淋了,上十灰散。”

他长这么大还没用十灰散敷过伤口,只是听村里的老人说,可以用来止血,死马当活马医了。

过了半晌。

“感觉还阔以吧,至少没流血咾,”木匠抹了抹头上的汗,“等消了炎过后就好弄,直接抹麝香膏好的快。”

话说巴川一地时常有麝子出没,麝子在进食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肚子张开,一些大大小小的虫子就爬进麝子腹中,这些虫子大抵有药性,从腹中取出,就成了麝香,经过处理后的麝香膏用来生肉快的很。还要注意用量,麝香性烈,用多了多长一块皮肉也是可能的,虽然没什么大碍,但终归不好看。

窗外雨声渐停,借着灯,陶师傅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的黑衣人。

皮肤小麦色偏白,有点粗糙。身形偏瘦,苗条,身段比例协调,整体曲线刚健,想是一个习武之人。

被水打湿的长发披散开来,陶柳不会打理长头发,只能帮黑衣人把头发全抓到一边,像晾腊肉一样,搭在床框上。

“得行,差不多要得了,等消炎了就给她上麝香,湿衣服不能再穿到身上……我来给她换一身肯定要求不得,只有先布个阵把她身上的水蒸干。”

木匠随手在床的几个方位画拉了几下,几个闪烁着光芒的阵文落在床上,衣服上的水开始自动烘干,他拉回被子给黑衣人轻轻盖上后便随手拉了张太师椅。

望上一靠,噗鼾一扯,睡瓷实了。

意识,一片深邃无垠的海。

灵魂沉没在这片海中,万物归虚,世间沉寂。

溺水者皆是张牙舞爪,挣扎求生,然而她却是任其下坠,沉没于海底,接受窒息。

“死了……”

“……也挺好……可以去看娘了……”

“……”

“娘……我好累……好累碍…”

随着她逐渐下沉,精神却是没有变得涣散,反而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清晰,对外界的感知已愈发的清楚。

她缓缓睁开眼睛,把头向光的方向偏了偏。

晨光透过窗棂,射入她的瞳孔,耳边还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和“哞一一”的牛叫声。

见自己趴着,费尽力气翻了个身,把脸朝到门的方向,右手藏在身后,捏了个法诀。

“哟,醒咾嗦,你这女子体质还阔以勒,伤啷个重,一晚黑斗醒咾。”

木匠端了一个盘子从外边儿走了进来,里面蓬蓬松松的一堆干草药。

“你想侧到蛮?你背壳子高头有伤,趴起松活些。”

“……”黑衣人眉头蹙起,表情很是复杂。

“啷个?”

“……怎么还死不了……麻烦……”黑衣人的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啥?”

只见那人猛地起身,手上银光一晃。

“铮”一一

一杆龙纹亮胆枪擒在黑衣人的手上,枪尖寒芒寸寸,光晕温吞明灭。

“卧……卧槽1

她抖手一挥,光影闪过,枪尖稳稳的停在了木匠的喉咙前,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木匠表情僵住,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准备用脑子去想。

“你神魄,我炼魂,好好配合,回答问题。”

“好……好。”

“这是哪?”

“巴川安州秀水村。”

“你做什么的?”

“木匠。”

“日子。”

“七月十一,”木匠想了想,“刚过立秋。”

“立秋……”

“你见着我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其他人?修为与我相妨。”

“咹?莫得。”

“奇怪……”

说话间,长枪已被收了回去,黑衣姑娘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抱歉,多有得罪,钱我马上付给你。”黑衣人从床上下来,从床沿边上找到了她的草鞋。

“你这里还有多余的衣服吗?耐磨的,你肯卖的话,我买一件。”

“哦……得……得行,多……多谢女侠。”

一个布袋子从木匠飞过来,他慌忙伸手接住,然后起身在衣架子里面翻来翻去,翻了一套粗布衣服出来递给她。

黑衣人将衣服放在手上,掂量了掂量。

“衣服上有符文?”

“是。”

“抹掉。”

“阔以保暖的。”

“抹一一掉。”

“好……好。”

“有人问,就说没见过我,告辞。”

声音随着脚步逐渐远去。

“好的,好的,告辞,告辞。”木匠疯狂点头跟她打招呼,直到把她送出门外。

他叹了口气,摸不着头脑。掂量掂量手上的钱袋,“唉,这女子……”

没有再去多想,就是心大,平淡日子里的一段小插曲而已,他随手关上门,拿起几天前未完成的木雕,来回看看。

手上刻刀刚动,外面忽然传来“咣当”的一声。

“卧槽,又爪子咾?”

他急慌慌的出门一看。

只见外面搭在架子上的农具倒了一片,那刚走不久的姑娘侧着身子趴在架子上,已是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她的背后被一片鲜血染红,那血顺了衣角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黄牛听到动静,从梨树下站起身子,看着这边,瞪大了牛眼睛,直是吓呆了。

木匠忙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查看,出血处正是原来还未愈合的那几道伤口。

“这哈好耍了咹,肯定是刚才跳得太凶,把伤给拉豁咾。”

“哪门办?这个伤还是有点危险,要不然再救一下?”木匠想起刚才的事,打了个冷颤,“嘶~恼火,算求了,反正她最后也没把我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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