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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特被曹操喊到名字,刹那间,周边一双双目光看过来。
眼神,有着探寻。
眼神,有着好奇。
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的阿达特,非常的不自在,很是拘束,更是超级的紧张。他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可是刚走出两步,脚下一软竟是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周围天竺兵看到,无数人大笑起来,哈哈大笑声连成一片。
曹操看在眼中,神色僵住。
有些丢人。
阿达特真的是废物啊,
曹操朝陆玄看去,却见陆玄神色如常,仿佛有些赞许,心中才松了口气。
陆裕站在陆玄的身边,迅速道:“父皇,今天的诉苦大会,还没到批斗的环节。可是这人刚刚一出场,就摔倒在地上,会不会是出师不利啊。”
陆玄摇了摇头,轻笑道:“这是出师顺利。”
陆裕一脸不解道:“儿臣不懂。”
陆玄解释道:“很简单的原因,诉苦大会贵在真实,必须要真。现在上去的人,身份越卑贱越苦,那就越好。所以,他出糗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很真实。”
陆裕听得恍然大悟。
忽然间,他就彻底明白了缘由。
今天的环境,就需要真实,需要最普通的人。
黄忠、关羽等将领听到,一个个脸上神情也露出好奇的神情。
阿达特深吸口气,站起身的时候,他看向了台上,却见曹操没有发怒,也没有冰冷的盯着他,反倒是微微笑着点头,一副鼓励他的模样。
阿达特的内心,瞬间就振作精神。
他大踏步的往前走,来到了最前方的高台上,向曹操行了一礼,然后就转而面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看着黑压压的天竺人,阿达特的脑中出现了刹那的放空。
脑子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不知道了。
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舔舐了一下嘴唇,有些急切,这时候,却又传来了曹操温和的声音:“不着急,慢慢来。下面的所有人,你就当他们是不认识的人,是一些鸟兽虫鱼也可以,你只管你自己的。想一想,你是怎么被压榨的,怎么被婆罗门寺庙的人欺负,怎么被刹帝利官员压榨的。”
阿达特瞬间回过神,人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开口道:“我叫阿达特。”
声音有些慢,有些低。
只是,阿达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他心中滋生出了更多的勇气,高声说道:“我是达利特人,是居住在古洞村的村民。”
“我出生后,就被人称作达利特,被很多人瞧不起。”
“谁都瞧不起我,因为他们认为我肮脏,认为我会影响到他们。可是,这些人又离不开我们。尤其是古洞村附近的一个大寺庙金刚寺。”
“我每个月,要去寺庙中挑水,要给寺庙耕种土地,要去拔草,要去修缮寺庙。可是每一次我去了,这些寺庙中的婆罗门僧人,都要打骂我。”
“还有人,让我跪下来当他们的坐骑,骑在我的身上。”
“最可恨的是,还有人当众撒尿,淋在了我的身上,还说是要洗刷我身上的肮脏。”
“这些僧人贵族们,他们从来不把我当人。他们曾经拿了带着很多肉的羊骨头,扔给了寺庙的恶狗吃,我看了一眼扔掉的肉,却被僧人大骂,说我连狗都不如。”
阿达特慢慢的说着,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大。
情绪,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曾经,这些都是藏在了骨子深处,藏在了心底,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一旦说出来,绝对会被活生生的打死,阿达特也不敢提及这些。
现在,他当众诉说了出来。
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阿达特的内心是非常紧张的。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真正说出来后,阿达特的内心却又前所未有的舒坦。
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阿达特声音洪亮了起来,也越来越流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继续道:“小镇上的刹帝利官员,我有一次很深刻的记忆。”
“刹帝利的大人说话,说慈悲为怀,要学佛陀一样普渡世人,要照顾所有的穷苦人,不会让镇上有穷苦人,不会让地方有要饭的人。”
“然后,官府的人就来撵人了,把全部的乞丐撵走了。”
“我曾经有一次,被刹帝利的大人物下令召集,去清扫大人物的住宅。我们清扫的时候,有一个首陀罗出身的人有些流鼻涕,当场就被打死了,说是污染了住宅。”
“还有个没扫干净,也被打了十个耳光。”
“我好歹勤奋,才没有被打。”
阿达特的声音持续的说着话,一开始的时候,下面还有一些议论的声音。可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沉默了,因为达利特出身的阿达特很惨,实际上首陀罗、吠舍出身的人一样很惨。
所有人,全都是凄惨无比。
所有人,全都是被打压。
被杀更是大人物皱个眉头,或者是一句话的事情。
曹操原本给阿达特预定的时间,是两刻钟,可是阿达特说起来后,就停不下来,说了小半个时辰才临近结束。
他红着眼睛,咬着牙高声道:“婆罗门和刹帝利的大人物们,就是该死,是他们压榨了我们。”
这句话说完后,阿达特心中无比的畅快,觉得这辈子就算死了也值了。
他向曹操行了一礼,起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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