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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这般混淆视听的行为,无疑是成功的。
大家都被她的疯子行径吸引了注意,再加墨妄的功夫,想要逃跑大有胜算。
可当她大义凛然地拦在面前想要掩护他时,背后却传来墨妄不争气的声音,“我不能走。”
墨九见鬼似的回头,与他对视着,一脸不解,他却坦荡荡地大笑,“我堂堂丈夫,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既然与萧使君有言在先,便不会落败而逃。”
又一次被古人的死心眼打败,墨九长了见识,“真不逃?”
墨妄轻笑摇头,那俊脸上的正气,让墨九默默为他的智商点个蜡,垂下了手。
“那你这巴掌就白挨了,可别算在我头上。”
墨妄淡淡一笑,将血玉箫系于腰间,目光略深,“我有危险你便救我,我又怎能轻易抛下你?”
时下之人的信仰与执念,墨九不懂。不过,她还真没有墨妄想的那么高尚。
让墨妄走,无非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想让姓萧的一锅端了。
可人家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反驳,只干笑两声,“呵呵。”
街上围观的人散了,萧乾照常高调地打马走在前面。
他让人给了墨妄一匹马,却什么也没问,更没有追究墨九想要私逃和助人逃跑的责任。
夕阳余晖中,他颀长的背影,像一尊静默的雕像。
可墨九步行在侧,却透心儿凉。有一种人,越是沉默,越是可怕。他不会动不动就告诉你,老子今儿炸了肺了,定要让你瞧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但他绝对会神不觉鬼不觉地让你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萧乾便是这种人。
不过,墨九并不担忧自己的性命。
她知道,姓萧的还舍不得她死。萧家千里迢迢为一个病痨子娶亲,费这些周折,里面肯定有情由。而且,她这个寡妇命也寡得稀罕——
墨九儿以前寡了两次。
第一次那家小郎君刚与她合了婚书,下了聘礼,还没等过门,就在家门口的臭水沟里淹死了,死相又蹊跷又难看,那家人晓得墨家寡妇的传言后,自然把账算到了她的头上。
第二次墨九儿倒是过了门,那是一个从外乡到盱眙来的毛皮贩子,可这厮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洞房花烛的当夜一高兴便吃多了酒,结果醉倒在茅坑里,被大粪送了性命。
墨九寡了两次之后,她娘更加笃定墨家的寡妇命,从此不给她找婆家了。这么一耽误,墨九儿又混了一年半,脾气越发不好,为人也越发招人讨厌,便成了盱眙人人喊打的祸害。渐渐的,她脑子便有些不清不楚,连她娘都不抱希望,萧乾为什么要娶她……哦不,为什么要帮他大哥娶她。
左思右想猜不透,墨九索性不想了,指着街边一个支着凉棚的小食摊就喊。
“六郎……”
萧乾淡淡瞟她,目中无波。
晓得他不会回答,墨九也不介意,笑得满面春风,“我渴了,想吃一杯绿豆冰。”
说那是绿豆冰,其实是绿豆熬的水,放在井底陈过,加上一丝糖,暑气重的时候,甜丝丝也很解渴。萧乾并不多说,朝薛昉使了个眼神,便悄无声息地别过头,不再看她。
薛昉那小子是个会看脸的,见使君同意了,掏出铜钱就为姑奶奶买来一杯绿豆冰,“墨姐儿,快些吃,吃了好赶路。”
“不必了,边走边喝更有情调。”
墨九从他手里接过来,不客气的走起。
于是,薛昉又回头多付给店家一个杯子钱。
这个时代莫说大家闺秀,便是寻常百姓的姑娘,也不可能像墨九这样一边走路一边大口吃东西。一行人纷纷直视前方,半眼都不敢看她,似乎生怕被路人发现他们其实是一道儿的。
蓝姑姑小声骂她,“你就不能忍着点?丢死人了!”
墨九瞪她,“吃东西也丢人?”
蓝姑姑很想捂脸痛哭,“很丢人!”
墨九也不生气,沿着杯沿又“哧溜”一吸,舒服得叹了口气,目光又是一亮。
这一回,她看上了另外一个小食摊上的枣糕。这家的枣糕松软香甜,口感极好,里面不仅有大枣,还绞了一些桂花汁进去,吃起来有桂花的幽香,嚼巴两下,舌头都恨不得吞了。先头她只吃了两块,蓝姑姑就把她拉走了,本就意犹未尽,如今有人付账,她又何须客气?
一双眼睛像长了勾子似的,她稀奇得不行。
“萧六郎,我要吃那个……那个……”她又看蓝姑姑,“叫什么枣糕来着?”
她的馋样儿,让蓝姑姑恨不得钻地缝,“金桂枣糕。”
“对。”墨九道,“吃它,打包十盒。”
以薛昉为首的禁军,都为自家使君摊上这么一个吃货疯子在默哀,可萧乾却无半分恼意,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完全由着她作妖,“薛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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