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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此话是在刺我,面上若无其事地与众妇一道应下。</p>

很是不巧,当日,府中来了一位客人。</p>

颍川郡守范悦,与魏傕一向交好。他以探病之名入京拜访魏傕,魏傕很高兴,当夜在府中设下酒宴,款待范悦。</p>

去年我和魏傕从淮阳回来,曾路过颍川,与范悦有一面之交。</p>

“夫人别来无恙。”范悦与我见礼时,笑容可掬。</p>

“妾无恙,多谢范公。”我和气的还礼。</p>

范悦又与魏郯、魏昭、魏安等人见礼。范悦带来了好些颍川的名产,每位女眷都得了贵重的织锦器物,我也不例外。</p>

我仍然不喜欢此人,不过包括郭夫人在内,府中众人都被他被哄得笑意盈盈。宴上,魏傕与范悦一边饮酒一边谈论些天下之事,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风趣,众人笑声迭起。</p>

魏郯与范悦也算熟悉,聊天侃话,亦是妙语连连。我虽明白宴乐之道乃是和乐二字,心里却仍然不太高兴,给他碗里夹了一堆他最讨厌的芹菜。</p>

魏郯发现之后,挑眉瞥我。我也瞥他,似笑非笑。</p>

宴上,魏傕令家伎作乐佐宴。行至一半,范悦微笑道:“蔽舍家伎近来新得一舞,名曰落雁,乃前朝惠帝时的宫伎遗落民间传下,今日进京,献与丞相。”</p>

魏傕大悦:“如此甚善,速速来观。”</p>

范悦莞尔应下,击掌三声。一行乐伎执管弦而入,在堂下坐定。未几,只听铃声叮叮,一名身段婀娜的女子款款而入,腰上裹素,步摇垂金,妆面娇若春华。</p>

我看着她,目光定住。</p>

这女子我见过,正是去年在范悦家中作客时的那名舞伎。我不禁抬眼看向魏郯,他手里握着酒盏,似乎在赏乐,烛光摇曳,看不出注目何处。</p>

女子舞姿翩跹,手腕与脚踝上各系金铃,叮叮清脆。她笑意醉人,身段如柳条般柔软,举手投足,俨然尤物。</p>

一曲毕了,魏傕大笑拊掌:“果然妙甚,范公行乐在行,教我等羡煞!”</p>

范悦亦笑:“丞相过誉,不过寻些闲暇之趣。”说罢,他向舞伎道,“碧瑶,上前来见丞相。”</p>

女子柔声应下,款款上前,向魏傕一礼:“拜见丞相。”</p>

魏傕看着他,双目满是打量。</p>

“碧瑶。”他微笑,“可是本名?”</p>

女子低眉,轻声道:“禀丞相,碧瑶乃主公所赐。”</p>

范悦在一旁抚须道:“丞相有所不知。此女乃并州任述之女,原名单字曰珺。何逵生乱,任述起兵反何战死,其家破败。某将此女收入府中,视若己出,悉心教导。”</p>

视若己出,便是教她当舞伎献媚么?我饮一口茶,心中冷笑。</p>

魏傕颔首,仍看着女子:“原来竟是贵家之女。”</p>

“范公仁厚,不知此女年几何?”这时,郭夫人忽然道。</p>

“年方十八。”范悦道。</p>

“哦?”郭夫人微笑,目光落向这边,“岂非与少夫人相仿?”</p>

我的心底暗暗一惊,抬起眼睛。</p>

“阿嫤?”魏傕亦看过来,片刻,笑笑,“阿嫤今年二十有一,比此女大了三岁。”</p>

范悦笑道:“去年大公子与少夫人路过蔽舍,亦曾观此女舞蹈,盛赞有加。某曾欲将碧瑶赠与大公子,可惜赶路太急,不曾收下。”</p>

我心中登时怒火升起,这老匹夫!</p>

正情急,忽然,我袖子下面的手被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看向旁边,魏郯淡笑,神色不改,目光却炯炯。</p>

“哦?”上首,郭夫人笑意和善,对魏傕道,“范公一番美意,此女亦出身大家,如今来到,何不成全?”</p>

“多谢母亲。”魏郯朗声开口,“儿惭愧,未及自立,不敢纳妾贪乐。”</p>

“纳妾乃为子嗣之计,怎言贪乐。”魏傕摆手,却将眼睛看向我,微笑,“阿嫤,此言可对?”</p>

我望着他,只觉身上血气慢慢凝结。</p>

话锋突然转向,犀利尖锐,直指我的弱点,让我措手不及。</p>

魏傕的目光带笑,却威压隐隐。这老狐狸将包袱扔给我,警告或探究,其中深意不言自明——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p>

“舅氏所言甚是。”我努力地将唇角弯起,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而飘渺。</p>

魏傕笑容满面,对家人道:“传话,孟靖侧室收拾出来,安置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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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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