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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郯来做什么?我记得早晨时他说今日有事的时候,那个昂首挺胸的架势,就像要鞠躬尽瘁忙到深夜似的,怎得空来了这里?</p>

我应了声,跟她朝园外走去。</p>

“夫人,”阿元走两步,回头望了望,小声道,“我好像看到若婵女君了,她……”</p>

“嘘。”我摇摇头。</p>

阿元会意,噤声不语。</p>

庭前,魏郯果然在这里。</p>

他正同卢公说着话,身上还穿着早晨出去时的长襦,腰间的革带下系着长剑。灯火璀璨,他屹立在衣冠如云的宾客中间,竟十分醒目。</p>

我还看到魏朗与魏慈站在他身后,二人皆赤帻武弁,风尘仆仆。</p>

宾客们已经陆续散席,纷沓地从宴饮的堂上出来。见到魏郯在此,不少人免不得上前见礼,将前庭堵得热闹。</p>

魏慈看到了我,眉头一扬,捅了捅魏郯。</p>

魏郯转头,下一瞬就将目光落到了我这里。说来诡异,隔着那么多人,他就像脑壳上也长了眼睛,甚至不用看魏慈指向就已经知道我在什么地方。</p>

他身旁围着好些人,我正犹豫这时该不该过去,身后忽然传来王氏的声音。</p>

“傅夫人。”她带着几名侍婢快步走来,笑道:“听说夫人去了后园,我正要去寻。”</p>

这动静挺大,许多人都看了过来。</p>

我只得随王氏一道上前。</p>

卢公喝酒喝得满面红光,拱手的时候步态颤颤:“寒舍粗鄙,怠慢夫人。”</p>

“卢公盛情,何出此言。”我莞尔道,说罢,看向魏郯。</p>

他也看着我,表情跟那日在魏府的宾客面前一样温和。</p>

“可回府了么?”他低声问。</p>

我微笑颔首,垂眸不语。</p>

四周的目光汇集而来,我知道许多人正看着我们,其中不少人都是从长安来的士人和臣子。</p>

魏郯当然更知道。</p>

“卢公大寿,家中尊长本当登门,无奈事务缠身,还望卢公体谅。”他不着痕迹地挨着我身旁,对卢公道。</p>

卢公忙道:“大公子何出此言,丞相为国操劳,谁人不晓。大公子与傅夫人来到,我府中蓬荜生辉。”说罢,他命家人去准备筵席,要请魏郯用膳饮酒。</p>

魏郯推辞道:“卢公不必劳烦,时已入夜,某来接夫人还家,稍后还须往别处,不便停留。”说着,他自然地将一只手伸过来,虚扶在我的腰上。</p>

动作虽小,落在周围人眼里却无疑饱含亲昵。</p>

卢公唯唯,笑着赞道:“久闻大公子与夫人情义甚笃,果不虚言。”</p>

魏郯莞尔,道:“内人乃新妇,礼节生疏。还谢府上费心招待。”</p>

卢公和朱氏忙不迭地堆满笑容,又是一番客套。</p>

我一直没有开口,只熟稔地微微低头,配合地展现温婉。</p>

夜风混着初夏暖洋洋的余温,撩动着车窗的纱罗。</p>

卢府前高悬的灯笼渐渐远去,府中的管乐喧闹和欢笑声仍然阵阵传来。</p>

车旁,魏朗和魏慈骑马,魏慈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二人笑了起来,冲着前面的魏郯笑得满脸暧昧。</p>

我倚在车窗旁,心里还徘徊着方才与若婵碰面的情形,有股说不清的滋味。</p>

她说我可怜她,没错,我那时的确是可怜她。</p>

可她告诉我,她不需要我可怜。这也是确实,她沦落风尘,我二度为妇。乱世之中,各取所需,谁又能比谁高贵?</p>

我在黑暗中闭上眼睛,脑海里只有那个在花影中对我微笑的少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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