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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鹓睁开眼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是顺着小腿蔓延的刺痛。

她猛然惊醒,意识到疼痛的来源是抽筋的右腿。她痛得龇牙咧嘴,努力支起身子,试着将手伸向脚的大拇指。以往她遇到这种情况时,按照母亲说的,让脚面与腿完全垂直,将手用力地扳动脚趾便能很快复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全身都在痛,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活动起来时,腰部的阵痛传递上来。原本她能很轻易地做到这个动作,现在却受到各方面的限制,怎么都摸不到了。抽筋带来的疼痛让她冒出阵阵冷汗,她终于奋力向前,死死攀住那冰冷的脚趾。这种疼痛没有立刻得以缓解,它持续了好一阵,才让吟鹓缓过劲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什么地方,一旁有一张毯子。她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虽然有点过于宽松,但穿起来很舒服,是件洗干净的旧棉衣。她缓缓将双腿挪到床下去,发现自己也没有鞋子。原本属于自己的那身衣服去哪儿了呢?她赤脚下地,将目光望向窗外,发现它们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人清洗干净,晾晒起来了。

这是方很小的院子,丛生的、未经修剪的杂草使得有限的区域更加逼仄。现在不知是几时,明媚的阳光落在庭院里,倒是为此地增添了温暖和生机。吟鹓有些迷茫地在屋内徘徊了一阵,不知该不该走出去。至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虽然没去过地府,但死人总不至于会抽筋的。

没多久,有人敲门。她无法应答,只得警觉地看着那里。但她并没有想着要躲起来。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没那个必要。真正要伤害她的人,会为她换上洗干净的衣服,盖上保暖的毯子,甚至救了她的性命吗?

推开门的,是一位满面皱纹、头发花白的奶奶。她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看着很重,重得她直不起腰来。她每走一步,都晃得厉害。吟鹓连忙赶上去帮她端盆。

“哎呀……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来,老身给你拿双合适的鞋……”

吟鹓将沉甸甸的热水放到地上,里面的大半盆水来回晃动,差点洒出来。这老奶奶的力气可真大啊,至少水盆在她手里稳稳当当的,无非是沉了些。她的视力和听力好像都挺不错的,至少能无障碍地与吟鹓沟通,尽管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她跟上前,老奶奶帮她从柜子下翻出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编织好的草鞋。她挑挑拣拣,拿出了两只,弯腰摆在吟鹓面前,笑吟吟地对她说:

“试试吧姑娘,这都是老身自己做的。”

吟鹓穿上草鞋,鞋底十分柔软,没有任何倒刺。她多想说一句谢谢,却依然无法发出声音。她只得微微欠身,以鞠躬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老身知道你口不能言,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姑娘,你先出去一趟,有人在院里头等你呢。”

老人家口齿清楚,吟鹓也听着明白。她发出轻叹,顺着老奶奶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这里不是晾晒她衣服的前院,而是后院。但这后院也是极小的,小到放不下第三张板凳。

吟鹓的瞳孔因惊讶而短暂地扩张。

那是……

极月君!她三两步跑了上去,多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她终于明白,百骸主的预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它的确以某种形式得到了应验,只可惜见到他的,仅自己一人。

“坐吧,傻丫头。”他嗔责道,“你可险些丢了性命呢!”

吟鹓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被责罚的学生。但极月君很快发出一声轻叹。他摇着头,隔着幕布看不透他的眼神。

“你从六道灵脉的夹缝中出来。若不是我恰巧就在附近,你真要命丧于此了。那处灵脉在水底,不必多说,你在另一边,若不是被恶意陷害,便一定是失足使然。倘若知道这里的出口在池塘中,你是绝不会冒这个险的。”

吟鹓点了点头,但极月君也看不见什么。但他既然能这么说,一定也大致推测出了自己的处境。她多想将自己的遭遇说出口,或写下来。不论选择什么,他们二人依然无法得到有效的沟通。吟鹓有些茫然,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的她是那样安全,不会有事。

“这位老姑娘,是我的旧相识了。你身上的衣服也是她帮你换的,可不要多想呢。”

吟鹓有点想笑,她怎么会质疑这些呢。

“我啊,大略知道你的情况……”极月君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曾有几个徒弟,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从未听过。其中一位,就如你这样口不能说。她也有个姐妹,不过,是亲生的。她的姐妹耳不能闻,却可以将我们的意思轻巧地传达给彼此。啊……突然说这些,好像也与当下的事没什么关系。你就当,是我一个‘老人家’怀旧的无病呻吟吧。”

说罢,他站起身,望向庭院之外更遥远的地方。这屋子很偏僻了,再往外,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是枯黄色的,没有常绿的植物生长于此。一切都呈现出微妙的萧条感,让吟鹓的心里也冷飕飕的。

她不再看风景,而是将头转向了极月君。极月君的眼睛分明看不清楚,但他的视线好像切实存在,并且穿过了眼幕,凝望着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他的神情有些忧愁,有些伤感,但又好像没有……没有那么的悲戚。他揣着手,一袭青衣在这了无生机的庭院内,像枯木逢春新生的嫩芽。只是生在秋天里的芽叶,终究……是会让人觉得哀愁。

吟鹓感到一阵恍惚。这样的景象,与她在香炉的预言中窥见的如出一辙。它果然以某种形式得到了应验。她张开口,想“说”什么,即便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但这样的习惯根深蒂固,她从未加以矫正,就像她笃定自己哪天能恢复如初似的。

极月君倒是先开口了:“啊,说说你的事吧。唔,你现在很想回家,是不是?”

吟鹓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又否定了这念头,飞快地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极月君虽然看不到,但他能以其他更敏感的方式察觉到吟鹓的反应。甚至,不用看,他也能猜出个不离十来。他轻声说道:

“我理解你思乡的心,也知道,你舍不得扔下自己的妹妹和友人。那样的话,即使在温暖的家中被至亲的关怀簇拥,你的心也无法安宁。实际上,我们的确不能就这样将你送回家中……你体内蕴含着你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或说,一种诅咒。你应当已经察觉,与你的前世有关,那是她死后心中烙下的执念。你与迦楼罗之心的持有者相遇,也相当于续上了你们前世的缘分。按道理说,这样一来……你的诅咒应当解开了才对。”

吟鹓愣在原地。

真的?他说的……真这么简单?仅仅是与忱星相遇,相互帮助都说不上,仅仅是单方面受人恩惠罢了,就能将噩梦驱散,将这该死的声音的妖性抹消?不可能……虽然相遇的确讲究机缘巧合,可这也太过离奇,哪儿有这么简单的事呀?何况——她还不能说话呢。

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极月君继续说道:“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我们尚不清楚诅咒是否解除。因为你不能说话,是你的心病,并非诅咒使然,我们便无法验证。而且……确实,这一切显得太过简单,我们更不清楚你与迦楼罗的缘分是否足够令迦陵频伽的执念化解。儿时你曾与带着如意珠碎片的无庸蓝擦肩而过,当下又与迦楼罗之心的守护者别离,但这一切真的结束了么?不好说。因此,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你回去。那位大人全知全能,祂笃定此事若处理不好,你将会成为祸世之恶——说不定是恶使的恶呢。”

极月君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吟鹓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太害怕了,同时也很担心。她才不愿意成为那群恶使的样子,与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为伍。

“你也别太紧张……凡事总有办法。起初,是水无君负责你的事,但很快被莺月君抢了过去。那位大人任由她领着你,却依旧没出什么成果。这是不应该的,因为寐时梦见的能力几乎超过所有人的想象……而她‘叛变’了。”

吟鹓大气也不敢喘,直愣愣地听着极月君,等他将一切都说个清楚,说个明白。

“她竟对同僚出手……我以为,敢这么做的只有红玄长夜一人。莺月君有多久没与你联络了?这个问题你不必回答,我们心里有数。令人意外的是,像朽月君一样,那位大人对莺月君的反叛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本不该如此,因为……祂分明看得清世间那么多事。”

兴许,祂顾不过来呢?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吟鹓脑内一闪而过,便被揉碎扔掉了。真是荒唐,六道无常还没说什么,轮得到她对奈落至底之主评头论足了。

“这话说来残忍,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极月君的语气多少有些悲哀,“这非我所愿,但我公事繁忙,很难带着你行走六道。其他同僚亦是如此。我们本不该放任你独自一人经历江湖的风雨漂泊。毕竟你是如此不安定的存在,这对你也太过残酷,可是……”

可是?

她眼巴巴地看着极月君,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可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聆鹓眉头紧锁,一时语塞。她真不敢细想为什么,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祂就不怕自己,真就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化作了祸世之恶?

还是说……

这个抉择根本就是让她等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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