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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付出的努力很多,多得心里都委屈得要死。
在卫生所问医药费的那几秒间,梁鳕心里有种世界很快就会随着医药费数目塌下来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拉斯维加斯馆的工作能不能保住。
“我很讨厌现在这样的生活,讨厌死了……”眼泪沿着眼角,“讨厌到晕倒在那样的地方一点也不觉得可怕,讨厌到醒来时心里很生气,到底是哪个多管闲事的。”
紧急刹车声响起。
面对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呐呐地:“怎么把车停下来了……”
机车被主人以卧倒式摔在路面,温礼安一动也不动站在那里。
没有路灯,有限的微光来自于海鲜餐厅树缝折射,梁鳕无法看清温礼安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愤怒。
会生气吧,垫了医药费,还被形容成为多管闲事。
“温礼安,不是……我……”一时之间,词穷。
头上的安全帽被拿走。
温礼安声音并不大,但一字一句宛如要钻进她耳膜:“梁鳕,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不会允许君浣用命换来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蛋。”
倒退,当头一棒。
是啊,君浣。
沉默——
在只能辨认到轮廓无法看清楚彼此脸庞的微光中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从天使城驶出来的车车灯光线折射过来。
不约而同地,他们别开脸。
机车下了公路,经过桥。
那道声线似远又近,在问着“想离开这里吗?”
怎么会不想?
玲娜漂亮聪明,眼神明亮,一心想要离开天使城,终于那天她坐上从克拉克机场开走的飞机,几年后,妮娜沿着去时的路回来。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要离开天使城,每当遥望天际时也不再和从前一样,眼睛褶褶发亮。
玲娜不是天使城唯一离开又回来的女孩。
假装没听见,这个话题十分讨厌。
机车停在路口,下了车,跟在温礼安身后,在绿色屋顶房子门前,梁鳕小声说:“医药费我看下个月能不能还给你一部分。”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家里灯光还亮着,推开门,梁姝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嘴张开着,模样十分滑稽,这样的哪里像偶像兼实力歌手?
“年轻时你妈妈是台柱,要长相有长相要唱功有唱功。”这是梁女士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
踢了踢正在呼呼大睡的人,几下之后。
“回来了?”
“嗯。”
“怎么这么晚?”
“出了点事情。”
“小鳕,妈妈不会一直都这样子的。”
“嗯。”
“等妈妈有一天赚到大钱,带你去环游世界,住五星级大酒店,雇一堆工人给我们扛行李。”
“好。”
梁女士眉开眼笑,嘴角还有口水留下来的印记。
次日,让梁鳕心惊胆战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被她泼到啤酒的澳洲男人并没有投诉她。
隔一天,梁鳕在德国馆见到麦至高,还是最靠近拳击台的位置之一,在她出场时那个座位传来摇铃声。
七月中旬,周一,这晚拉斯维加斯馆没什么客人,和梁鳕混得比较熟叫诺雅的服务生神秘兮兮的“莉莉丝我带你去看美妙的。”
绕了几段路,避开保全人员,沿着幽暗的走道,最后停在层层叠叠的黑色布幕前,站停在那里,诺雅的目光似乎穿透层层叠叠的布幕。
“之前我一直无法理解那些女人为什么每天晚上会花上五百美元买下一个席位,就为了听一首歌?”自言自语着。
诺雅手缓缓伸向黑色布幕。
黑压压的布幕被扯出一处裂口,在诺雅的示意下梁鳕身体往前,透过那道裂口,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中叶时期,在自己丈夫沉迷欢场夜夜流连忘返时妻子们也没闲着。
华灯初上,描眉点唇戴上珠宝,在自家后花园摆上美酒佳肴,城里最美丽的少年就站在繁花中,歌声动人,听的人潸然泪下,画师画下了这一幕。
无尽繁花、美丽的少年、花了女人妆容的眼泪。
透过那道裂口,梁鳕似乎看到画师笔下的世界,那些女人是谁,是否寂寞,是否留下眼泪她不知道。
但被繁花所包围的美丽少年是谁梁鳕知道。
少年在唱《红河谷》。
梁鳕认识三个会唱《红河谷》的男人。
把《红河谷》唱得最像催眠曲的叫君浣,把《红河谷》唱得最好听的是薛贺,而把《红河谷》唱得最难听的是温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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