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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世衡?!

这个重量级人物的名字一入耳,占色手心便攥紧了一下。望向严战,只了他锋利的眉俏,冷峻地蹙了起来,小声问:“现在?”

“是的!”那个人在他面前,有点低声下气。

绷着俊脸略一迟疑,严战说,“好,你告诉他,我马上就过来。”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离开了,严战转过身来,拍了拍占色的手,压低了嗓子,“我过去一趟,你在这等着我,不要乱跑。”

占色辩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微笑着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吭声儿。

严战大步离开了,台上的致词也就结束了。

这个盛大的晚宴,终于开席了。

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寻思着权世衡找严战过去的目的,占色一直没有抬头与桌上的人互动,拿着一双公筷的手也只是在面前的两个菜里面徘徊,将她没有地位的小秘书角色扮演到了底。而坐在她身边的唐瑜似乎今儿的兴致很好,不时与人聊着天儿,声音悦耳得宛如刚刚出谷的小黄鹂鸟儿,恨不得展翅高飞。权少皇则不怎么说话,可每每唐瑜娇嗔的喊到他时,他也会不咸不淡地回复两句。

呵……

这个饭局,着实有些稀奇了。

占色面无表情,眉梢不动,始终无视他俩,没有半点动静儿。

正如她向严战保证过的,不管啥事儿,她都能hold住!

没多一会儿,严战就回来了。

占色抬头,刻意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可惜,这个男人的心思深邃如海,清俊的脸上神态依旧,与刚才离开时没有半点儿分别,让她完全看不明白。

“没事吧?”

这是他落坐后的第一句话。

她能有什么事儿呢?牵开嘴唇笑笑,占色缓缓摇头。

揽了一下她的肩膀,严战低头,突然压低了嗓子。

“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占色挑了挑眉,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狐疑。

严战唇角微勾,挂着笑意,“先吃饭吧!”

一眯眼,占色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严战是一个长袖善舞的男人,交际能力很强。相比于权少皇的倨傲态度,他对人要和煦得多。因此,他一回到桌上,气氛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不过,从他与权少皇和权少腾那两兄弟的身上,占色也算看出来了。权氏的基因很好,乃至于权氏的男人都有其出彩的一面。

可为什么偏就出了一个权世衡那样的奇葩?难道果然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

心里腹诽着权家的八卦,占色做个称职的小秘书,不吭声儿,不插话儿,低眉顺目的配合着严战,半丝眼风都不去瞧权少皇那张在灯光下越发阴鸷的面孔。

一旦平静下来,她也就是一个旁观者了。

“权太太,你身上这件礼物可真衬你,漂亮得天仙儿似的。我多句嘴啊,你是在哪儿定制的?”

问话的人又是那个富态的中年官夫人,她似乎对权少皇的私人生活特别感兴趣,一晚上逮到时间就找唐瑜说话。唐瑜听了,心里也挺美,娇羞地望了权少皇一眼,她娇声儿说:“俞太太说笑了,这个……我也不太懂。衣服是我爱人替我选的,设计师确实很贴心,还配送了一瓶同款的依兰香水儿。”

“依兰香水?”

“嗯,这个香型就一瓶儿。”

俞太太本身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可对于这种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听了也不免也有些羡慕,连连点头,笑着称赞,“你俩还真是模范夫妻,回去我让我家老头也得好好学学。”

“俞太太真会开玩笑……”

唐瑜掀起唇角来,并没有像传说中的丢分女配角那样儿自鸣得意,而是特别谦逊地回应着她。不矫揉不造作的气质,如同茉莉花般纯洁无瑕的外表,衬在权少皇的身边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至少占色单方面认为,换了她也未必能应付得这么好。

这么想想,她觉得,唐瑜其实更配权少皇呢。

咬了一下筷子,经了唐瑜的提醒,她这个时候才仔细地闻了闻。果然,唐瑜的身上,确实有一抹清香淡雅的花香味儿。在这个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并不容易察觉得到,可她离得很近,仔细一嗅就能感觉出来了。

依兰香水,还真的挺好闻。

想到这里,她浅浅笑着,目光下意识就瞄向了权少皇。

不曾想,刚好被男人逮了一个正着。他的唇角勾起,眸子里掠过一抹阴寒,像冰棱子似的扫向她。随却,又挪了开去,好像从来没有瞧过她一样。

但他那个表情么,是相当的不爽。

轻轻地撇了撇嘴,占色微低下头来,不免有些好笑。他凭什么生气?他又生的哪门子气?这样荒唐的时刻,不是应该她占色鬼哭狼嚎地吼几句‘被抛弃的人伤不起’才符合逻辑么?

靠!

暗骂了一声,她心潮澎湃,却云淡风轻地笑着给严战夹了一筷子菜,压着嗓子说,“严总,尝尝这个……”

会心一笑,严战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点小伎俩?

“你也吃,你这两天没睡好,多食才能多补。”

冲他挤了挤眼睛,占色眉开眼笑,“知道了。”

好吧,在占色的心里,此刻的严战就是治愈系的阿波罗大神。与他说了几句话,她顿时觉得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春光明媚了,直接就把旁边的两个男女带来的纠结给甩了十万八千里。余光扫着权少皇愈发阴鸷的眸子,她的笑容却灿烂如同阳光,把她化妆得并不出彩的一张脸,也照得艳若桃李。

终于,她引起了八卦俞太太的注意。

“严总,这位女士是你的……?”拖长了声音,她等着严战来答。

严战抿了抿唇,和煦的笑,“我的秘书小王。”

俞太太笑呵呵的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原来这样啊,我看着你俩这……呵呵,我还以为是严总的女朋友呢。”

低头噙着笑望了占色一眼,严战扬唇笑笑,不否认,也不再解释,径直转了话题和桌上的其他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来。

不得不说,这招儿真狠!

尺度拿捏得当,什么都没有说,却可以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权少皇英挺的眉梢,拧了又拧。

看着他阴恻恻的脸,严战扬起了笑意来,极为随和地问,“权四爷身体不舒服么?我看你这脸色,好像不太好。”

众人只当他是幽默,谁又能知道在这句话里,究竟有几层含义呢?

不过,权少皇自然懂得。

一张冷鸷俊逸的脸孔上,黑了又青,青了又黑。不过,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半眯起一双邪气的眼,似笑非笑地回应:“严总这么卖力地逗我开心,我不多表点儿情,岂不是太对不住你了?”

严战不动声色地撩唇一笑,“说笑了说笑了…”

“哈哈……”

两个人又开怀一笑,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在说什么。

占色没有再看权少皇,只是与严战偶尔小声说几句。而唐瑜脸上的欣喜表情也没有收敛住,不停与几位太太聊着。一张餐桌上,看上去还是那么自然而和谐,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明白,这里面到底含了多少难以描述的诡异。

不过,不管煽情也好,演戏也罢,严战在席间一直把占色照顾得很好,她的肚子更是吃得圆圆滚滚,半点儿都没有亏待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宴席散去后,众人各自去了主办方准备好的房间。严战拿出披肩来裹在她的肩膀上,她则柔情似水地对他一笑,两个人不管别人,径直扬长而去。

*

“吁……”

出了宴会大厅,占色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心里不舒坦了吧?”严战担忧地问,

“错,呼吸终于正常了!我这是太舒坦了!”抿了一下今天涂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占色侧过眸子来,凝视着严战,“谢谢你替我解围,免了我的尴尬。”

严战伸出手来,轻轻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又来谢?我是你家谁?”

“我哥!”占色愉快地伸手过去,揽了他的胳膊。

“这才像话嘛!”

严战淡声儿笑着,食指曲起来,宠溺地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接着搂着她的腰就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先去换身儿衣服,我让人都带到房间里了。”

“知道了!”占色看了看身上的晚礼服,跟上了他的脚步。

不远处,刚刚走出宴会大厅的权少皇,看着两个人亲亲我我,有说有笑离开的样子,一双狼样的绿眼睛,都快要喷出火儿来了。

“绿帽子戴着,不舒服了吧?”唐瑜挽着他的手,轻笑儿发笑。

目光猛地一沉,权少皇语气凉薄,并不接她的话。

“过了今晚,你就自由了。”

“呵呵……”唐瑜媚眼儿扫向他,一脸不着边际的笑意,可眸底深处,盈满的却全是落寞,“心不自由,人又怎么能得到自由?有些东西刻在了脑子里,又怎么可能想忘就能忘记的了?四哥,在你的心里,就真没有我唐瑜半点儿位置?”

她满含深情地说着,可权少皇却压根儿就没有听见。

一双幽冷的黑眸X射线般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他磨着牙从齿缝儿里低低迸出一句。

“看老子回头怎么修理你……”

唐瑜微怔了一下——

吃惊地看向他融化了冷漠的俊脸,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对占色说的。

不过,他这句狠话,把天上的神仙都逗笑了。什么要修理别人都是狗屁,还不如先想好了,赶明儿回去了怎么做给人孙子才是正理儿。

*

迷离的灯光,洒在了整个国宾馆。

占色换了一身儿特别家常味儿的衣服,又跟着严战下了楼。

方向感特别差的她,在国宾馆里走来走去,绕来绕去,也分辨不出究竟绕到了哪里。不过,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里,她却思考了长长的一段心理历程。有些事情在心里揣着,不刻意去想,不代表就不会烦。有些时间即使知道原因,也不代表就不会给自个儿添堵。

认真说来,人生不过就是一个不断添堵的过程。

“哎。”幽幽的,她叹了一句。

严战笑着看她,声音格外的温和,“今晚的月色很好,你又在叹什么气?”

“是啊,挺好的月光,都被践踏了。话说回来,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眉头敛了一下,严战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权董要见你。”

什么?权世衡要见她。

心里倏地一凉,占色抬头看着他,“他要见我?这个……”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摸了摸脸上的妆容,她差点岔了气儿,“你的意思是说,他也知道是我了?”

“嗯!”严战点头。

苦笑一下,占色觉得有点儿想笑了。

一直以为装得挺像样儿的,这么说起来,她伪装的样子,除了她自己和压根儿就不认识她的人,都没有骗着,太荒唐了!心念至此,她缓缓地牵开嘴唇,似笑非笑地看向严战。

“你的钱白花了!”

严战薄唇一扬,大手揽过她的纤腰,一双讳莫如深的黑眸对上了她清亮的眼睛,温温的一笑,“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心里一暖,占色习惯了他怀中的气息,觉得宽阔而温暖。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同于权少皇带给她的。没有激情、没有悸动、也没有男女间的暧昧,只有一种现世的安稳。

她笑了,一双目光晶亮,如同天上的繁星。

“我相信你!”

*

两个人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先接受门岗的检查。

占色抬头一看,是18号楼。

在国宾馆里,就数第18号楼最为尊贵。因为但凡元首级的人物来京,都在这幢楼里接待。在这之前,在这里住过的皇亲总统不计其数。很明显,权世衡享有的待遇很好。

刚才严战跟她说过,这次媒体晚宴来了许多外地的记者还有企业,主办方一力承担了全部的开销,2号楼那边儿基本上住的都是记者和各个企业的代表,而M国来的代表团和国内的几位高官,今晚上都住在18号楼。

挽着严战的手走进去,她深呼了一口气。

在权世衡的套房门口,入目有十几个着装整齐的保镖。

看来,除了国内提供的安保之外,权世衡的个人防范也丝毫都没有松懈。

占色手指握了握,昂起头来,脊背挺得很直,高贵得像一个女王。

既然人家都认出她来了,她自然再没有必要垂头缩脖子的装怂了。

咚咚咚——

严战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身型高大的外国男人,一张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带着重重的杀气,幽冷的眼睛里闪着一抹骇人的冷光。尤其让人惊悚的是他左眉梢到左耳那一条长长的伤疤,好好的一张帅气俊脸,因了疤痕的存在,生生地变成了一个鬼魅。

这个男人,占色还记得。

或者说,印象很深刻。

他正是上次陪着权世衡回国来参加她婚礼的里昂。

“请进。”

男人样子吓人,却非常有礼貌。

不过,晃一下他没有表情的冷脸,占色的心里就压抑得不行。

再次吸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脸上从容的微笑,往门里一望,就望进了一张带着笑容的慈爱面孔。

权世衡!

果然是一只笑面老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这老王八蛋犯下的那些糟贱事儿,只要单单想一下他的名字,占色的胃里就忍不住翻腾,一阵阵地犯恶心。

当然,她知道,也有怀孕的原因。

身体没由来地抖了一下,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稳住了情绪。

权世衡的身体一向很硬朗,手里撑着一根象征着他权势的金属拐杖,拐杖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芒。而他见到严战和占色进来后,脸上的笑容又慈爱了几分。

“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等不住了。”

死老头儿!

暗暗咒骂着,占色唇边儿上,掠过一抹优雅的笑容。

“二伯好,好久不见了。”

“占丫头,呵呵呵,也没多久嘛。你呀,穿成这副样子,二伯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见她没有装蒜,上来就开门见山叫‘二伯’,而且还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权世衡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占色浅浅笑着。

想到上次见到这个人时,她还穿着一身漂亮的依兰婚纱站在权少皇的身边儿,而这次见面,权少皇身边儿换了人,而她却站在了严战的旁边,不免又是好笑,又是感叹这事儿实在荒谬。

笑呵呵地安排他俩坐了下来,权世衡又把屋子里的人都差下去了,老脸儿上才挂笑容,不着重点地与占色寒暄了起来。

“丫头啊,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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