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封天（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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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沉在阵中的王霸缓缓抬头，答道：“你的魂殇趋近稳定，多数情况下，依旧是主人格占据主导地位，而道钧则是完全放开了对魂殇的压制，任由魂殇气息四溢，所以才能被封天阵阵胚感应并吸取。”</p>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p>

蓝如烟缓缓闭上了眼，众人亦不再言语，气氛沉寂。</p>

咔嚓！</p>

直到一道清脆的魂裂，无声的响起，让在场所有人神魂一颤，直击心灵。</p>

那是魂殇在撕裂！</p>

咔……</p>

蓝如烟也随之睁开了双眼，之前脸上的种种情绪消失不见，笑颜不在，眸光冰寒，活泼开朗的气质被冷漠和陌生所替代，清丽的脸上，充斥着生人勿进的疏离。</p>

这么多年以来，徐越等人竭力想要遏制的另一个人格，被她自己放出来了。</p>

“烟儿……”</p>

蓝万初看着这一幕，虎目淌泪，心如刀绞，无比的自责和悲伤。</p>

他不知道女儿现在正在经历怎样的痛楚，他只知道，让女儿受此苦难，是他这个父亲的无能。</p>

其他人，也在这时默默注视着蓝如烟，神色不一，或漠然不语，或欲言又止，但更多的，是怜悯和悲情。</p>

“啊！！”</p>

嗡！</p>

下一刻，伴随着蓝如烟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魂殇彻底释放，大阵也在顷刻间完善，蓝如烟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封天阵阵胚的吸引，如同一只贪婪的大嘴，等着她入腹。</p>

“你敢！”</p>

道钧再也坐不住了，拿起登仙剑就要杀来，可刚一靠近，身体就被那巨大的力量牵扯，连灵力都被压制，无法使用，肉身更是刺痛，隐隐有崩溃的趋势！</p>

大阵已成，不可干扰，否则，双双俱灭！</p>

“该死！为什么都与本尊作对！”</p>

看着蓝如烟的身体一点点被封天阵融合，道钧的面色难看无比，心中扭曲，怒吼不已。</p>

他明明那么强，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却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不能将一切掌握手中？</p>

“因为你不仅背叛了仙域，也背叛了你自己。”</p>

常澈目光冰寒，缓缓从道钧身上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p>

他知道，局势已定，无论对方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了。</p>

“小蓝仙。”</p>

常澈回过头来，看着已经被封天阵之力定在阵眼的蓝如烟，微微一叹，虚弱道：“还有什么话，速速交代吧，片刻阵启后，便再无机会。”</p>

蓝如烟冰冷的表情微动，原本灰暗的眼眸里，出现了点点荧光。</p>

“我……我……”</p>

随后，三分委屈，七分坚决的哭腔响起，蓝如烟的声音明明包含了那么多情感，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说话的是一个她，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另一个她。</p>

“诸位……如烟要先走一步了……如果……如果你们还能见到徐越的话……”</p>

嘀嗒……</p>

嘀嗒嗒……</p>

蓝如烟站在那里，身体摇摇欲坠，她本以为自己忍得住，可听到常澈对自己命运的“宣判”，口中说起那个名字，她的脸上还是瞬间挂满了泪水，无声的滑落，如一滴滴蓝色的水晶，钻入下方的血泉。</p>

“请你们帮我告诉他，他就是一个骗子！我还没有和他一起回小岛……我还没有吃到他烤的螃蟹……我还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我还没有原谅他！他欠我一个婚礼……欠我一个道歉……欠我一个解释……还欠我好多好多……呜呜……徐越……对不起……”</p>

说到最后，蓝如烟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蓝色长发随风而舞，双手死死抓住胸口，湛蓝的瞳孔用力眺望那山顶，似乎想最后看一眼那深爱之人是否安好，是否还活着。</p>

可是，那一层层的阻隔让她怎么也看不清，怎么也看不透，二人明明隔得那么近，却已天人永隔。</p>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要来找你，不过这一次，换我当师尊，换我当负心汉……也让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嘻嘻……”</p>

渐渐的，蓝如烟的身体与阵胚重叠，她的神魂一分为二，又不断融合，样貌亦在改变，有时候，是那个古灵精怪，笑颜如花的小女孩，有时候，是那个蓝衣罗裙，衣袖翩翩的人间仙女，有时候，是那个凤冠霞帔，红妆雅笑的蓝家新娘，又有时，是那个神眸冰冷，面如寒霜的小蓝仙。</p>

最后的最后，不知为何，蓝如烟的脑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p>

“如烟，这一刻，我总算敢勇敢地跟你说，我爱他，不比你爱的少……不过我也相信，若是哪天，需要你做出同样的抉择，你也会义无反顾，甚至比我做的更好……也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给徐越说今日之事……就让他永远觉得，我是那个不择手段，心机深沉的帝女吧……拜托了……”</p>

金光一晃而过，蓝如烟的意识，渐渐沉沦。</p>

“牧姐姐，我也终于到了这一天……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比你做的更好么？我看未必……只是，你习惯躲在背后，默默付出，默默喜欢，甚至不想让徐越知道……但我不一样，我就是要找他，就是要缠着他，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让他一辈子都记住我，忘不了我……我要……永铭他心……这或许……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吧……”</p>

轻笑的喃喃渐渐远去，魂火最终熄灭，肉身消融，神识不在，当人们回过神来时，封天阵阵胚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两点蓝光，一上一下，如太极阴阳鱼的两仪，定住了封天阵，让阵法彻底成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