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破碎的花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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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辰，花辰，花辰……</p>

我在花海里找啊找啊，找不到她的影子，也找不到出路。</p>

更加没有人来找我。</p>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终于落尽，我浑身冷得厉害，只能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嘴巴里却还是喃喃着花辰的名字。</p>

我担心她，她是我的妹妹。</p>

幽深的夜太过寒凉，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我的身体算不上好，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p>

缓慢沉重的呼吸压在我的胸口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p>

是谁？</p>

是谁来……找我了。</p>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焦急的呼喊也愈发靠近，我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唤醒，撑着最后一丝神智，用力摇晃身边的花枝。</p>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p>

…………………………………………………</p>

我发了烧。</p>

很严重。</p>

花家请来了家庭医生，母亲就坐在我身边，一步不肯挪开。父亲不忍母亲那么辛苦，好说歹说劝着母亲回去休息，母亲一向依着父亲，这次也一样。</p>

父亲认为发烧感冒本属寻常，也没太在意，可是我私闯玫瑰园的事让他很生气。</p>

“为什么要去那儿？”</p>

我瞧着形势不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把花辰的事瞒了下来。</p>

“我是看花开的漂亮，所以……”</p>

谁知父亲皱紧眉，满眼的冰寒冷气，但看到我因发烧而通红的脸颊，眼里的怒气又不由往下压了压。</p>

他转过身，作势要走，但还是警告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明白了吗？”</p>

我点头。</p>

看到他要走，大声叫住了他。</p>

“妹妹她……”</p>

说到这件事，父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整个人看起来有股莫名的烦躁：“她就在自己的房间，要她来看你？”</p>

我松了一口气，赶紧摇手。</p>

只要花辰没事就行。</p>

父亲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回头探究地看了我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大步离开了房间。</p>

一直屏住呼吸在旁的家庭医生终于卸下气，走到我面前查看我的身体状况。</p>

我看着手臂上方一滴滴往下落的吊水，渐渐昏睡了过去。</p>

迷迷糊糊有些清醒的时候，我看见花辰正撑着头挨在我的枕头边，歪着头静静看着我。</p>

我眨了眨眼，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你没事就好……”</p>

花辰明显一愣。</p>

我以为她是不习惯有我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姐姐关心她，便用力挤出一个笑容，伸出手学着叶尔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p>

这是我的宽慰。</p>

她却似乎不甚明白。</p>

“姐姐，带刺的玫瑰，为什么会流血？掉下来的花瓣为什么会飞？”她问我，满眼的天真纯净。</p>

我噎住。</p>

惊愕而愣怔地看着她。</p>

这个美得像是洋娃娃般的女孩儿，她的眼睛是那般明亮，明亮到日月山河都在她眼前失色。</p>

“因为……”</p>

“姐姐不知道答案吗？”</p>

“呃……”</p>

“那就以后再告诉花辰吧，花辰最喜爱的就是漫长的等待了，就像妈妈一样。”</p>

我再次愣住。</p>

这才反应过来，她听佣人们窃窃私语过，曾经的夫人并不受父亲喜爱，常常独守空闺，而那漫天的花海就是夫人寂寞时，独自所种。</p>

夫人之所以会如此寂寞，是因为……母亲么？是母亲夺走了属于她丈夫的爱？</p>

我不知道，但心中的愧疚又悄悄滋长了一分。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个“妹妹”，只能半张着嘴，半分茫然半分心痛得看着她。</p>

至少……至少我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存在。</p>

至少我有母亲完整的爱，母亲会陪伴我长长久久。</p>

但花辰，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p>

“花辰……”我想要说什么。</p>

可是花辰只是望着我笑着，一双眼睛大大的，能映星辰。</p>

却没有她自己。</p>

…………………………………………………</p>

我的感冒断断续续的，热度也迟迟不肯下去。但这几天在床上待得烦了，便想下床走一走。可身子虚弱，才走两步就摇摇晃晃得要跌倒，好在花辰来看我，还特意给我带了个轮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