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其实我自己也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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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识有点诧异，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离开房间很久，然后端来汤，她身后又跟着柴火，柴火摇着尾巴嘴里叼着药盒。</p>

“先喝点汤再吃药。”莫识把汤舀起来，放在嘴边吹凉了然后才靠近唐绊心的嘴边上。</p>

唐绊心乖顺地张开嘴将汤喝了下去，“不咸不淡，正好。”</p>

“是吗，你喜欢就好。”</p>

唐绊心点点头，继续喝起来。她看起来已经摆脱了一身的戾气，逐渐趋于平和。莫识一勺一勺喂她，她就真的像一只不会叫的狗一样，一勺一勺地喝着。不反抗，不叫唤，也不耍心思。</p>

将那些自己都不想面对的往事回忆起来之后，唐欣觉得很释然。不过，与此同时，她再也不想做那个唐欣了……而是更想永远沉溺在唐绊心这个角色了。就算是骗自己的也好，她想原原本本地面对莫识。</p>

一整碗汤喝下去之后，莫识给唐绊心擦了擦嘴。又拧开一旁的矿泉水，接过柴火的药，然后喂给唐绊心吃。</p>

唐绊心吃完药还摸了摸柴火，这家伙永远都是一副热情的样子，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唯独只有柴火还会对她摇尾巴。</p>

狗狗真好啊，不会记仇不会揣摩人心，永远开心自由，将真诚传递给卑劣的人类。</p>

唐绊心突然觉得，做一只狗，也没什么不好的。</p>

被人养着，自己也就不需要努力了。</p>

其实，也不错。</p>

“说起来，它为什么叫柴火啊。”唐绊心问道。</p>

莫识看了看柴火，仿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但当她说出口后，才发现，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其实，也只是过了一年多而已。</p>

“自从四年前我跑过一次之后，厉燃就会把我锁起来，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有段时间，他沉迷于驯服流浪狗。刚领回家的野狗，一个一个凶残的很。他不给狗吃饭，等狗饿极了，就打开所有的笼子，然后把我放在中间。这些狗有的会撕咬彼此，有的则会撕咬不会反抗的我……”</p>

唐绊心听到这，伸出手握住了莫识。</p>

莫识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她又转头看向柴火，亲昵地揉了揉它的脑袋。</p>

“当时我浑身都被咬得皮开肉绽，我以为那次我终于要死了……但是我突然感觉到手心又湿又热，我睁开眼睛，柴火正在舔我的掌心。掌心完全被它摊开之后，一小块骨头滚落下来。”</p>

柴火伸着舌头咧着嘴，时时刻刻都像是一副正在笑着的模样。</p>

“它是家养被弃养的狗，所以会本能地保护人类。也正是它，我才能活下来。厉燃死后，我只把它放了出来，取名为柴火。因为……它就像是小时候，我家炉坑里烧的柴火一样温暖。”</p>

“原来如此……”其实唐绊心能感觉到柴火的不同，它确实很通人性，和其他的狗不一样。</p>

听完这些之后，唐绊心突然沿着床边站了起来。她身体还很虚弱，于是就扶着墙一路向外走。莫识也不担心她是要逃跑，因为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那种锋芒。</p>

莫识跟着她，唐绊心也就这样一路走回那个满是笼子和狗的房间。</p>

她站在中间，后背佝偻着，看上去就像是纸一样薄。</p>

莫识看着她一点点转身，一抹苦涩的笑意挂在脸上，她对自己说：“把狗也放出来吧，让我成为它们的晚餐。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p>

莫识做梦都没想到唐绊心会这样说。</p>

她虽然惊讶，但身体还是忍不住照做了。是啊，她说过的，她要让唐绊心尝遍自己尝过的苦头。这一样，她确实也还没尝过呢。</p>

莫识一个一个打开了所有的笼子门，然后出去，关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唐绊心。唐绊心只是闭眼仰头，双手合十地跪了下去。接着，所有的狗都发现了端倪，然后一点一点跑了出去。它们如同往昔一般开始疯狂地撕咬、咆哮着，然后又将矛头转向跪在最中间不会动弹的唐绊心。</p>

一只黑狗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唐绊心的脖子，唐绊心突然就消失在莫识的视线当中。</p>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之后，她都没有起来过，甚至连反抗的痕迹都没有！</p>

莫识双腿发软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她止住了自己的后退，抄起身边的dian/ji/bang，推门而入。她发了疯一样dian/ji着里面的恶犬，那些狗被电晕在地，抽搐着，逃窜着。一个一个又躲回了笼子里，它们看到莫识时，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厉燃。</p>

莫识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地跑到唐绊心身边。唐绊心的身上已经被咬出了几处伤痕，但好在她阻止的及时，没有致命伤。</p>

唐绊心半瞌着眼睛看向莫识，嘴角仍留着一抹笑意。</p>

“别哭，这是我欠你的……”说完，她就晕过去了。</p>

莫识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在流泪。</p>

当年的厉燃并没有救她，也没有流泪。原来，自己和恶魔，始终不在一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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