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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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明非墨有去找她道歉过，但闻攸妍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感到心凉，因此她还牵连生了梁凤嫣好几天的气。</p>

她和闻攸妍之间的关系仿佛回到了明宇去世前，没有任何交流，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会去干涉对方的事情，像陌生人一样保持着客气的礼仪。</p>

在这期间，明非墨放低了姿态向她几次示软，却被她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再怎么大度如她，心里也起了疙瘩，宁肯找借口待在厂子里也不愿意回家。</p>

冷战的这段日子里，明非墨在外办公的时间远超过在家的时间，有时候忙过头了，甚至于直接在公司过夜，两个人能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关系迟迟得不到缓和。</p>

柳煜峰番工买了早饭上来，明非墨谢了一声，自然地从他手上接过袋子。</p>

“看新闻了吗？昨天晚上广州码头那边被日本人轰了，今天上海来了不少难民。”</p>

她刚醒了没多久，听到他这番话还有些懵。</p>

明非墨低头捡了几个发糕吃，起身去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p>

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每个人一句，七嘴八舌的，吵得让人头疼。</p>

柳煜峰见她没有反应，沉默了少间，没话找话地问道:“我们明氏之前好像在广州一带也有开展生意？后来怎么不做了。”</p>

他一直在忙着做明氏建立以来的贸易调查，前几天终于整理出了一个结果，但不理解这十几年来明宇在沿海一片都有联络，为什么独独和广州那边没有来往</p>

“这个我不太清楚，和那边合作的时候我才一两岁。”明非墨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他。</p>

她对明氏之前的情况不太了解，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好像确有其事。</p>

柳煜峰微微颔首，本就是闲聊几句，没再追问下去，随即转了个话题，笑着提醒她道:“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不然哪天打过来了你我都要遭殃。”</p>

听出他话里玩笑的意味，却又不失在理，明非墨思量了半晌，回到位置上翻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确定没什么重要的事，跟人事部报备了一声，请了半天假，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回家。</p>

外面人潮汹涌，车子被街上的群众紧紧围住，停在原地根本开不出去。明非墨看了眼表，已经在这里堵了几十分钟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索性跟司机打声招呼，让他慢慢来，自己下车走回去。</p>

脚还没落地，明非墨几乎是被挤着走的，顺着人流被迫朝收容所的方向走，到最后和其他人一同被组织难民营的官兵强行拦下来。</p>

她身上的衣服皱成了一团，头发乱糟糟的，颇显狼狈。</p>

为首的长官是梁凤嫣父亲负责管理的军人，认出她来，赶忙过去让其他士兵帮着维护秩序，给她让个能站脚的地方出来。</p>

彭辉德上前问清楚了她的情况，主动提议道:“明小姐，要不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吧。”</p>

“不用。”明非墨不想打扰他们工作，站在一边静静地等他们进行疏散。“这么多人怎么不放他们进去？”</p>

“这所难民营已经满人了，上面派下来的物资就那么点儿，哪够这么多人分。我们这儿也是按规矩办事。”彭辉德叹了口气，他们是拿钱办事，出了问题不归他们管。</p>

“他们都是广州的难民吗？”明非墨看得心软。</p>

“不全是，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我们上海设立的收容所是以本地居民为主，按理来说他们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p>

她在这里待了一上午，被彭辉德留下吃了午饭才离开。回家的路上，明非墨的脑海里全是那些穿着破旧，嘴里一直哀嚎个不停的难民们。如果没有人肯站出来救助，他们也许会一直这样，直至饿死路边。</p>

明非墨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了将近一个多钟头，她拿着一张写满字的草稿纸出来，下楼去找闻攸妍。</p>

“小妈，你觉得我们明氏拿点钱出来在上海建立几所和平难民营怎么样？专门收纳从外地落难过来的难民。”</p>

闻言，闻攸妍有些意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p>

“我今天在外面出了点意外，看见上海的收容所都满员了，几乎一半的难民都露宿街头。”说起这件事，她心里就跟着难受。</p>

闻攸妍大致明白她的意思，沉吟了片刻，把心里的想法说给她听:“单靠我们一家的资金恐怕很难实现。不如这样，你把有意向的企业联合起来，组织成一场慈善活动，一方面可以扩大各家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一方面也可以个人的减轻负担，用筹集的善款多建立一些收容所来救助那些难民们。”</p>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非墨把她的话概括出来拿笔记在了纸上。</p>

“下午还回公司吗？”闻攸妍起身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柔声道:“搬回来住吧，晚上还是在家里方便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