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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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还没回答，有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很冷清的语气：“去哪儿？”傅妙言睁开眼，看到司眠裹着一件睡袍，笔直地站在书房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p>

很显然佟蓉也听到了：“你先解释吧，我先收拾去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p>

傅妙言没说话，把已经黑了屏的手机丢在小桌上，冲着司眠张开了右臂，左手没动，很老实地放在胸口上。</p>

一个很明显的让自己过去的姿势，司眠本来就不乐意，一醒来就不见人不说，还让自己撞见了打电话说要离开的事儿，这人怎么就这么独断呢，来和去都自由，什么都不问自己的意愿。</p>

司眠自嘲地笑了，也是，她们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关系，她也没什么理由什么事儿都跟自己商量不是吗？脑子很清楚傅妙言的行为没什么问题，可心里莫名其妙的冷了，蓦地提不起劲来。</p>

傅妙言看她不动，催道：“快过来呀。”</p>

司眠那点儿复杂的，敏感的，脆弱的心理活动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显得她像是在发呆一样。傅妙言很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一遍，却让司眠的心头仿佛雪上加霜一般，泪意瞬间无法控制，眼泪几乎是一秒之内就溢了出来。</p>

傅妙言立马慌了：“怎么了？”她几乎是跑过来的，将比她小了一号的司眠一把搂进怀里，右手抚摸着司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p>

她本来是在抽噎，可一落入怀抱就开始嚎啕大哭，像是小时候贪玩却摔倒的孩子，哭的声嘶力竭，几乎要将过去三十年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倾泻出来。</p>

司眠哭的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抱着一起躺到了躺椅上。她靠在傅妙言的胸口，手不自觉地抓着身前人的领子，将其抓成皱皱的一大团，鼻涕眼泪也毫不留情地抹在上面，整个被她弄得一团糟。</p>

被弄脏的人不生气也不说话，右手一直很温和地摸着司眠的后脑，极其有耐心又极其轻柔，将她的短发梳理整齐，指尖轻轻地揉着她的发丝。</p>

“好些了吗？”傅妙言轻声问。司眠抿抿唇，本来消退了的泪意被她一问又涌了上来，她不想再哭了，眼睛好痛好热，感觉都要肿起来了，可眼泪还在不听话的凝聚，然后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在傅妙言已经湿透的肩头上又添一笔。</p>

司眠被抱在怀里，傅妙言闷闷的低笑从她靠着的胸口传递过来，司眠大窘，在胸口埋的更深了。</p>

傅妙言的声音从顶上传下来，缱绻又温柔：“哭吧，我在这里呢。”</p>

司眠本想反驳，可鼻尖又在发酸了，但没有之前哭的那么惨烈了，只是默默的流泪。傅妙言一直注视着她，低头吻着她脸上咸涩的泪水，吻她湿成一簇的纤长睫毛。</p>

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司眠有很浅的记忆，小的时候她似乎很爱哭，妈妈却一直都很耐心，从来不会觉得她烦，而是温柔地叫她的小名，然后给她买一颗糖果。爸爸虽然沉默寡言，但对她也是非常疼爱，摔倒了会抱起她来，用那双很大很大的手给她贴上创口贴，然后一直抱着她，妈妈就在旁边，她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一起走回家去。</p>

可是从噩梦般的那一天开始，司眠不得不学会长大了。</p>

从此再没有人会如此的温柔耐心，那时候的司眠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就要开始帮忙照顾表弟表妹，她很乖，很听话，也开始变得沉默，变得不动声色。她明白，她已经再也没有家了。</p>

司眠哭的岔了气，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傅妙言没笑她，而是帮她轻轻拍着后背，顺着气，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p>

傅妙言的手机震了几次，似乎有消息进来，但她一直没有查看，像是没听到似的，只专注于眼前这个哭的形象尽失的人。</p>

司眠哭够了，抬起头看了傅妙言一眼，什么也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傅妙言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司眠的眼神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叫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坠，像是钝钝的拉扯着疼。</p>

她摸了摸司眠的头发，无比虔诚地说：“不要哭了，我会很心疼。”司眠闻言笑了，抬头主动亲了亲她的嘴唇，用湿漉漉的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上，喃喃道：“别离开我。”</p>

傅妙言托起她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司眠的，保证道：“不会离开你的。”</p>

我会永远陪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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