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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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凤椋发觉了。她心疼，更是埋怨。</p>

明明就是不安，明明就是难过，可为什么在她面前也还是要伪装？还是要装作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p>

凤椋想替她分担，想被她依赖，想她在自己面前能褪去伪装的坚强。</p>

可她从来不是那个被交付信任的人，即便是以妹妹的身份。</p>

不解、不甘一齐涌上心头，心头的火烧的凤椋很想在此刻就去质问她。</p>

可她没有，反是克制着，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显得那么反常，一字一句道。“尽欢姐姐，如今阿椋已经长大了，且很快就会去吏部任职。柳家的事，我会查出来的。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p>

语气几乎是请求。</p>

阿椋果然是在查这件事。</p>

柳尽欢突然变了脸色，冷声打断凤椋的话，“阿椋，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态度是少有的强硬。</p>

“自己的事？”</p>

凤椋冷笑一声，脸色也僵了下来。</p>

让她不要管，然后自己去涉险，结果呢？！</p>

眸子里的失落、受伤，和那些怨恨已经掩饰不住。</p>

是，凤椋爱柳尽欢，更心疼她，可有时候她也是真的恨她。柳尽欢死后的那段时间，她过的生不如死，懊悔缠绕着她根本不能入睡，夜深，责怪自己的同时她也常常会想，若是一开始柳尽欢选择信她，与她一起承担，她们大概，不会是那般结局。</p>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了，凤椋侧过身子，避开柳尽欢的视线，调整了下呼吸，沉声道。</p>

“尽欢姐姐累了，十五，带她去休息。”然后转身直接出了房门。</p>

一向迟钝的十五都能从凤椋匆匆的背影里看出一股子怨气。</p>

明明知道柳小姐还活着，小姐该是最开心的才是。这怎么才刚和柳姑娘见上面，便吵了两回架了。以前她们未吵过架，闹小脾气的次数都很少。</p>

十五把原因归于凤椋最近状态的改变，小姐醒来后，便总是凶巴巴的，十五适应的很快，已经习惯了。但柳小姐不知道，两人别因此生分了才是。</p>

见柳尽欢愁眉紧锁，紧抿着唇，十五宽慰道。</p>

“柳小姐，您别介意，小姐这几日总爱冷着脸，不是针对您的。”</p>

“小姐前些日子刚从宫里出来，得知柳家出事后，大病了一场，在床上晕沉了十几日，还差些要绝食，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想通了，才捡回了条命，今日才下的床。大夫说了，小姐的身子如今还未完全康复，身体不舒服，这人啊就容易易怒上火，大夫说这是叫什么，什么后遗症？”</p>

十五怎么都想不起来名字，干脆继续往下说，“小姐心里，其实最是在意柳小姐的，柳小姐您多体谅，别生小姐的气了。”</p>

柳尽欢点了点头，温声道。</p>

“我未生阿椋的气。”她只是讶于凤椋过激的反应，有些无措。今日她的状态也不好，那句话，大概真的伤了阿椋的心了。</p>

翌日一早，日鼎昌票号。</p>

宽敞大气的正门，正中央悬挂着“汇通天下”的牌匾，门楣彩绘着寿桃的图案。牌匾有些旧，看起来有年头了。</p>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钱币独有的味道，夹杂着沉香木的气息，铺子里没什么人，凤椋径直往门厅最后方的那堵隔墙去。</p>

隔墙中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大小的窗口，窗口后坐着一个带着瓜皮帽，脖间挂着一副紫铜叆叇的中年男子，男子低头正翻阅着什么，眉目锁着，颇为认真的模样。</p>

“毛掌柜。”</p>

毛鸿翔听到话，从手头的帐本中回神，立刻换上副笑颜，抬头与面前的女子对上视线。</p>

着云水蓝衣袍，虽未用金丝银线，却也都是顶好的料子。年轻貌美，身旁带了丫鬟，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止从容自若，带着一种不沾世俗烦扰的温和，又或许是贵族。</p>

毛鸿翔对这个女子没什么印象，他从窗口旁边的暗门走出，满面笑颜地问。</p>

“客官有什么需要？汇兑、存放款还是代办捐项？”</p>

十六将宅契递过去，凤椋道。</p>

“抵押。还请毛掌柜帮我看看，我这处宅邸能抵多少银子？”</p>

毛鸿翔接过，将脖间的叆叇带上，仔细瞅着，口中喃喃自语。</p>

“两百亩，位置在西郊，转卖应该容易…”</p>

然后抬头斟酌着问，“若是毛某没记错的话，这里可是刚建好的五公主府？””</p>

“在商言商，不论谁家的府邸，也不过是一片土地和屋宇罢了。”</p>

毛鸿翔放下心，道，“五公主是个爽利人，那毛某也不跟您兜圈子，您这宅子大，年份新，就是偏远了些，能抵押个两万三千两银子。”</p>

凤椋上辈子与此人打过交道，此人早年是江湖中人，做生意也承了江湖上的那套规矩，爽快实在，不卑不亢，该是三分利，便不会看人下菜碟要到四分，也不会畏于对方的身份权势，让到二分。</p>

“好，我今日便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