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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肖喜悦醒了，她摸索着从病床上坐起来。</p>
肖琳珊在陪护床上看电脑，听见声音过来搭了一下手，她把女儿扶起来，然后低头问她“要不要喝水”，肖喜悦点点头。</p>
肖琳珊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结果水温有点儿烫，肖喜悦喝了一口，顿时眼里就蒙上了雾气，不过，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水咽了下去。</p>
她把杯子还给肖琳珊说：</p>
“妈妈，我不想喝了，行吗？”</p>
肖琳珊接过杯子放在床头，她没有说话，继续去看电脑屏幕。</p>
过一会，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肖琳珊低头看见肖喜悦的小手，她问：“怎么了？”</p>
肖喜悦说：</p>
“妈妈，你饿么？”</p>
肖琳珊合上笔记本的盖子转头问她：</p>
“你饿了么？”</p>
肖喜悦怯怯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p>
“妈妈，这是郑老师给我的，你吃。”</p>
肖琳珊没有接，她站起身说：</p>
“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p>
肖喜悦攥住掌心的糖果，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p>
她想让妈妈吃这颗糖，她从上周留到了现在，是上语文课的时候郑老师送给大家的，每个小朋友都有两颗，听说这颗糖果是用绿色的玻璃纸包裹的，糖纸很漂亮，对着阳光会变色。</p>
她很想问妈妈：“绿色是什么样的。”</p>
郑老师会说：“绿色充满了生命力。”</p>
那妈妈会怎么说呢？</p>
她恐怕无法从妈妈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p>
肖琳珊去医院的食堂给肖喜悦买了一碗粥和几个包子，看着女儿吃完，她又出门买烟，她在道路一旁看见了一家咖啡厅，于是她走了进去，发现这家卖的就是郑柔买的咖啡。</p>
她买了一杯，扫码付款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没给郑柔咖啡和三明治的钱，于是她问店员：</p>
“三明治和这个小蛋糕分别是多少钱？”</p>
店员女孩儿告知了肖琳珊价格，以为肖琳珊要买，结果对方只是点点头，然后拿着咖啡走远了。</p>
肖琳珊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p>
她坐在肖喜悦对面的陪护床上小口喝着咖啡，她其实精神状态很差了，额角总是抽痛着，眼睛也有些充血。</p>
肖喜悦说：</p>
“妈妈，你在喝饮料吗，好香啊。”</p>
女儿的语气很幼稚，小鼻子翕动着，看起来很可爱。</p>
肖琳珊说：</p>
“咖啡。”</p>
肖喜悦快速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个动作被肖琳珊捕捉到了。</p>
她举着手里的咖啡问肖喜悦：</p>
“要尝尝吗？”</p>
她把纸杯递到了女儿唇边，小姑娘受宠若惊，刚想张口喝，肖琳珊却突然撤走了自己的手。</p>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郑柔说过，她肠胃受不了咖啡的刺激，那肖喜悦呢，她就是因为肠胃炎才来的医院，所以这时候，她就更不能喝了。</p>
女儿脸上刺目的悲伤表情光明正大地被她发现了，她想解释，但是又不想说话。</p>
其实，撤走了自己的手，肖琳珊认为，那是自己最大的温柔。</p>
沉默半晌，肖琳珊还是徒劳地解释了一句：</p>
“这个很苦。”</p>
肖喜悦突然又笑了，她觉得，妈妈终究还是爱她的，所以不会给她喝苦味的东西。</p>
“那妈妈觉得很苦吗？”</p>
“嗯。”</p>
肖喜悦又掏出了那颗糖，她来到肖琳珊身边，摸索着握住肖琳珊的手：</p>
“妈妈，你吃这个，真的很甜，但是，吃完把糖纸给我留下好吗？”</p>
女孩把糖果放在肖琳珊掌心，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病床上。</p>
肖琳珊觉得那颗糖有些烫手，她赶紧喝完咖啡，然后迅速拨开糖纸把糖果丢进嘴里，甜味蔓延，掩盖住了苦涩，她低头看着绿色的糖纸，然后用手摩挲着展平它，确实是一张漂亮的玻璃纸。</p>
……</p>
郑柔睡觉之前习惯性刷微信，她突然发现肖琳珊又给她发来了一个转账，狐疑地点开，转账备注里写着：“咖啡，三明治，小蛋糕。”</p>
“呵……”</p>
郑柔轻笑着，然后确认收款。</p>
闭眼之前，她发了个朋友圈。</p>
没有写任何文字，只是一张图。</p>
是那张显示她心率异常的手表截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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