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至幸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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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话音落下，厅中一片死寂。</p>

沈征胜虽早已猜到江浔来意，但人家想要娶走家里的宝贝疙瘩，他心情自然五味杂陈，故而一脸凝肃。</p>

纪宛想要沉住气，但她心中实在震惊太甚，此刻霍然扭头看向自家夫君，双眸圆瞪，一时竟没了主意。</p>

沈嘉珩早在听到江浔说倾慕沈嘉岁的时候，下巴就合不拢了。</p>

什么什么？他听到了什么？</p>

江大人今日登门还真是有事相求，求的是他家姐姐啊！</p>

可是等等！</p>

江大人要不要回忆一下，那日在国子监他是怎么说的？</p>

自己眼巴巴说了一大堆，江大人可是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起波澜，回了他一句——</p>

“今日，我只当你只字未提。”</p>

结果这才过多久，江大人就上门来提亲了？</p>

沈嘉珩第一反应是不信。</p>

虽然他一度也十分想撮合姐姐和江大人，可姐姐无意，江大人也冷淡，怎的江大人今日突然就改变心思了呢？</p>

沈嘉珩对江浔是极敬重的，但是涉及自家姐姐，虽然他知晓如此很是无礼，却还是擅自越过自家父母，蹙眉起身问道：</p>

“江大人，你可是真心的？但那日在国子监，你可不是如此回应我的。”</p>

江浔闻言转身去看沈嘉珩，面上含着笑，温声道：“沈少爷，我那日可有否认过半句？”</p>

沈嘉珩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细细回想一番，好像......是没有，可是......</p>

这时候，便见江浔正了色，认真道：“那时我心中卑怯，自认配不上沈小姐，不敢心生妄想，故而只能避而不谈。”</p>

“那如今怎的又——”</p>

沈嘉珩说到这里，梗住了。</p>

因为他突然想起接风宴那日在鞠场上，姐姐迎向江大人时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p>

转念一想，又忆起前两日，自家姐姐一脸娇羞的样子。</p>

沈嘉珩：？？？</p>

好好好。</p>

敢情他们一个人天上月一个配不上的，结果早就两心相知，把他玩得团团转呢！</p>

想到这里，沈嘉珩差点气哭了。</p>

初一那日他都说了，江大人要上门拜访，姐姐竟然还不向他“坦白从宽”。</p>

呜呜呜，他不是姐姐最爱的弟弟了！</p>

沈嘉珩在一旁悄悄“碎了”，这时江浔又去看沈家夫妇。</p>

而这时的沈嘉岁坐在偏室窗边的矮案旁，把江浔的话听了个全。</p>

可她面上更多的，却是恍惚。</p>

冬日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悄然洒下，四周满是金灿灿的柔和暖光，却又因窗纸的阻隔而显得朦胧静谧。</p>

爹爹娘亲、珩弟、将军府一大家子都在，而江大人，被她引为救赎的天上月，如今的心上人，正在一墙之隔向她求亲。</p>

太幸福了。</p>

以至于让沈嘉岁心生惶恐，担心自己犹在梦中。</p>

她摸了摸脸颊，自己不知何时竟流下了眼泪，心头酸酸胀胀的，却又觉圆满得很。</p>

“夫君，这——”</p>

纪宛的声音终于响起，却透着丝踌躇。</p>

那日接风宴归家的马车上，她确实瞧出了岁岁的异样，瞧着像是有心上之人了。</p>

难道那人就是江浔？</p>

可岁岁为何不同她和夫君通个气呢？</p>

这个疑问，沈家一家三口都有，连江浔都看出来了，沈嘉岁不曾和家人提过自己。</p>

偏房内，沈嘉岁垂眸。</p>

那是只有重生之人，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切身体会的不踏实感。</p>

她瞧着始终明媚又坚强，但也有挥之不去的心病。</p>

事情未落定的那一刻，她永远不敢确定，幸运与幸福这一次会不会当真眷顾于她。</p>

她并不确定，江浔真的会来。</p>

而今，江浔给了她答案。</p>

沈征胜并未出言回答，而是突然正色道：“夫人，可否让为夫同江大人单独聊聊？”</p>

纪宛闻言，毫不犹豫起身。</p>

她知道，在爱岁岁这件事上，他们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p>

沈嘉珩依依不舍地跟随纪宛离去，将正厅留给了沈征胜与江浔。</p>

沈嘉岁这时悄然提起了一颗心，不知自家爹爹想说什么。</p>

正厅里，沈征胜细细打量起江浔。</p>

这个朝廷的后起之秀他见过太多次，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成为自己的女婿。</p>

“江大人。”</p>

“晚辈惶恐，沈将军直呼姓名即可。”</p>

“我听圣上常唤你修直？”</p>

“是，这是老师给晚辈起的字。”</p>

厅中沉默了片刻，沈征胜的声音再起时，说出口的话却极是突兀。</p>

“我且问你，若有人能将你的笔迹模仿得十成像，又拟信陷害于你，当如何解？”</p>

江浔先是微怔，可很快摇了头，“无解。”</p>

沈征胜闻言顿时面露兴味，笑道：“愿闻其详。”</p>

江浔温声道：“既能模仿得十成像，那必定是极亲近之人，又或者曾经是。”</p>

“若想针对字迹去反击，便是无解。”</p>

“因为各人落笔习惯乃经年累月所成，横平竖直皆有章法，若半途改变又太过刻意，反而落了下乘。”</p>

“再者，证明字迹真假这件事，归根结底便是自证，不仅难度大且极容易被推翻，到最后甚至会被牵着鼻子走。”</p>

“但是——”</p>

“沈将军既然有此问，想必心中早有防备，那么，便不必纠结所谓字迹，直接从‘人’入手，方是正解。”</p>

“晚辈斗胆一猜，莫非沈将军口中之人，是......顾惜枝？”</p>

沈征胜听到这里，抬眸看了江浔一眼，竟直接点了头。</p>

“两月前，岁岁曾去大昭寺一趟，想必你也记得此事。”</p>

江浔点了头，沈征胜便继续说道：“当时，夫人以为岁岁已倾心于你，此番是为了去见你的母亲，心中多有担忧，便拉着我悄悄跟了去。”</p>

“而那一日，岁岁在大昭寺也遇到了陆云铮与顾惜枝，且顾惜枝因与陆云铮赌气，误入尊荣宝刹。”</p>

江浔听闻此言，眸光微动。</p>

沈征胜已幽幽开口：“那日宝刹内那么多贵人，想来是让顾惜枝得了场‘大造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