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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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桃红心头一松，连忙道：“是，是，快吃吧。”</p>

施令窈接过碗，里面卧着两个油绿如玉的团子，她咬了一口，野菜的香气在绵软糯团之中显得格外清爽，再咬，就有油汪汪的香气溢出。</p>

春笋、猪肉丁、野菜，或许还有其他她没有辨认出的东西，共同汪出一种鲜美而多汁的口感，那香气和味道都十分霸道，瞬间盈满整个口腔。</p>

“桃红嫂子这手艺可真好！”施令窈吃得开心，又有些羡慕，“只可惜我手笨，做不出这么好吃的团子。”</p>

桃红喜滋滋地笑了，过后又连忙摆了摆手：“施娘子想吃的话，说句话我不就给你做了？您这样的金贵人儿，干啥亲自下厨房呢？”</p>

施令窈的视线落在吃得喷香的大丫和狗蛋身上，目光里渐渐多了些桃红看不懂的温柔怔忡：“我想着，要是我会的话，之后也能做给我的孩子吃了。”</p>

她只会捣鼓些香脂水粉，至于下厨这种事，真的是半点天分都没有。</p>

她和谢纵微刚刚成亲的那段时日，为了彰显新妇的贤惠，施令窈特地请教了厨娘，把自己泡在厨房大半日，才勉强做出一盅甜汤给谢纵微送去。</p>

时间过去得有些久，施令窈有些记不清谢纵微当时的神情。</p>

她只记得过了一日，府上的管事就带了四五个厨娘过来，说是谢纵微的吩咐。</p>

昨天她才巴巴儿地送了甜汤过去，今天谢纵微就让管事招了新厨娘——这不明摆着嫌弃她的厨艺吗？！</p>

施令窈当时又气又伤心，之后再也没有为谢纵微下过厨房。</p>

至于大宝和小宝……</p>

说实话，施令窈舍不得祸害两个孩子。</p>

让他们吃点儿好的吧。</p>

但现在看着大丫和狗蛋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施令窈心念一动，对双生子的想念又深了些。</p>

施令窈随口一句话，桃红没有多想，以为她说的是以后生的孩子。</p>

毕竟她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人又和善爱笑，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成了亲有过孩子的妇人。</p>

吃了两个艾草团子，施令窈腹中满足，干起活儿来也更有劲儿了。</p>

周骏他们的那批香粉是不能用了，施令窈昨日想了半晌，决定做自己从前捣鼓过的一种香粉。</p>

刚好如今又是春日，她想起善水乡的桃花。</p>

刚从混沌中醒来时，那片娇媚绚烂的桃花，是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p>

施令窈便有了想法，斟酌着将从前的香粉方子改了改，觉得可行，眼下就只等着做出实物来瞧瞧了。</p>

若是能成，说不定也能给桃红嫂子他们多带来一笔收入。</p>

施令窈这么想着，觉得身体各处都充满了劲儿，先前无意中想起谢纵微时，心头的那丝滞闷也消失不见。</p>

她现在的日子很有奔头，想那个狠心无情的男人干什么！</p>

她低头看着石臼里的花瓣，只觉得每一张花瓣上都长着同一张俊美却又淡漠的脸。</p>

施令窈紧抿着唇，发狠似地使劲儿舂着花瓣。</p>

真碍眼真碍眼！</p>

……</p>

谢纵微正在看折子，不知怎得，心头有些闷的痛，他蹙眉。</p>

“大人可是身体不适？不如早些回家歇着吧。”</p>

坐在他下首的东阁大学士闫石礼温声关怀。</p>

谢纵微等着那丝突如其来的疼痛消失之后，又继续看折子：“不必。”</p>

其他人见谢纵微如一座玉雕般坐在那儿，冷冰冰的，眼瞧着是没有回府的意思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p>

自然了，能进入内阁，做到他们这个位置上，无一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p>

他们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几十载，但再大的官儿，也得回家陪家人吃饭啊！</p>

阁臣王敏中想起家里老妻的嘱咐，放下手里的折子，准备回家去。</p>

众人都在安静地看着文书，只有时不时炸开的灯花声，他这儿发出的动静，就格外显眼了些。</p>

王敏中只能解释：“今日是我孙女儿百日，家里人想着聚在一起用顿饭便当是庆祝了，不好缺席。”</p>

众人恍然，跟着就是一阵恭喜之声。</p>

谢纵微也颔首道喜，又说了明日补上贺礼的事。</p>

王敏中连连摆手：“小孩子家家的，哪里需要这么兴师动众。不必，不必。”</p>

“若是男孩儿家便罢了。女儿家，总不能怠慢。”</p>

淡淡说完这句话，谢纵微又低下眼去批阅文书。</p>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首辅家里有两位小公子，一个有着逸群之才，另一个却很是顽劣，据说父子之间关系很是冷淡。</p>

看来首辅爹，也要为家里的纨绔子头疼啊。</p>

……</p>

谢均霆模模糊糊地摸到了阿娘尚在人世的痕迹，正是兴奋的时候，却棋差一招，被人拦在了城门口。</p>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绣鹤羽的圆领袍，线条清绝的脸庞上眼睫生得格外浓密，眉骨高挺，他淡淡望过来的时候，眼神便显得极其深邃，凛若秋霜，丰神如玉。</p>

谢均霆对这个和首辅爹同流合污的同胞兄长没什么好脸色，更不打算和他分享今天的发现。</p>

“你来干什么？不忙着写文章赴诗会了？”</p>

谢均霆对兄长这样小小年纪就汲汲营营的行为很是嗤之以鼻。</p>

“我不来，来的就会是阿耶。”谢均晏看着一脸桀骜不驯的弟弟，神情冷淡，“说吧，你支走五百两银票，做什么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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