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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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焉到时，钦差刚宣读完圣旨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乌泱泱跪一地的人，冷声喝道：</p>

“通通拿下。”</p>

顷刻间，伴随着繁杂急促的脚步声，大量官兵从大门外涌入，他们将闻家人团团围住，接着哐哐几声抽出佩刀，封死所有出路。</p>

闻家人抬头看着这一幕脸上透着茫然，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他们就成了钦犯？</p>

而不明所以的仆从们通通吓得瘫坐在地，半晌才记得哭喊冤枉。</p>

在一片混乱中，闻父稍显镇定地看向钦差：</p>

“请大人明鉴，下官绝不敢辜负皇恩，做出这等掉脑袋的事。”</p>

那钦差对他的话不为所动：</p>

“你想说有人诬告你？”</p>

闻父解释道：“下官自二十年前到西江城……”</p>

“好了，你这些话不用跟本官说。”</p>

钦差打断他的话，</p>

“你若有什么冤情，等回了京到大理寺去诉吧，本官的职责是宣旨抄家，剩下的不归本官管。”</p>

钦差不给闻父好脸色，说完就不理会他了。</p>

闻父再多辩驳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他颓然塌下肩膀不再言语。</p>

钦差同闻父说完后，不经意抬头却见一女子立在不远处，瞳孔一缩，当即呵斥道：</p>

“你是何人？”</p>

闻焉站的地方不算隐蔽，那钦差抬头就能看见她。</p>

她也没想躲，本来就是大大方方地在那儿，奈何他们说话太认真，始终没注意到她。</p>

闻焉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没想到那钦差大喝道：</p>

“止步！”</p>

官兵们的刀立刻齐齐对准她。</p>

闻焉停下手指指向闻父，语气平常地像在请人喝茶：“我叫闻焉，他的女儿。”</p>

闻家诸人因着闻焉的到来终于从突如其来的噩耗中回过神来。</p>

他们看着那些官兵和他们手上的刀，再看闻焉，那晚的记忆复苏。</p>

几人皆是眉心一跳。</p>

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心头，他们仿若再次看见了那个一身血的闻焉。</p>

她脚边堆叠的尸体这一次却变成了身着官服的钦差和官兵。</p>

隔着人影重重，闻焉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闻家人。</p>

几人怔怔的，一瞬间那些喧闹的杂声都从他们耳边远去。</p>

眼前的人影也变得模糊，唯有长身玉立的闻焉清晰可见。</p>

天际最后一道光即将消失，昼夜交替的暗淡天色，让人心中滋生出莫名的恐惧。</p>

闻焉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抬起双手，纤细白嫩的手指碰到了锋锐冰冷的刀刃……</p>

闻父倏地站起身，咬牙道：</p>

“阿焉，不可！”</p>

细听下来他的声音竟微微在发抖。</p>

闻父太阳穴直抽得疼，整个看起来比接到圣旨的时候还要失态。</p>

闻焉却嫣然一笑：“父亲，你吓到我了。”</p>

“大胆，闻佑之你想造反吗？”</p>

钦差被他的举动吓一跳，黑着张脸斥道。</p>

钦差话落，无数把刀抵在闻父脖子上。</p>

闻父却顾不得了只盯着闻焉，他喉头滚动一下，带着些与小心和劝哄：</p>

“阿焉，不可冲动。”</p>

杀钦差等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p>

他们如今还没到那地步。</p>

“父亲以为我要做什么？”</p>

闻焉说着话，双手虚握抬起来对一旁手持镣铐的官兵道：</p>

“我体弱，劳烦轻点。”</p>

正准备锁的官兵愣了一下，才为她手上缚链。</p>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从她口吻中听出了支使的意味。</p>

闻焉被押送到了过来，乖乖的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味。</p>

闻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p>

方才的惊心动魄，暗流涌动只存在于闻家几人之间外人对此一无所知。</p>

那钦差十分不满道：“你闻家人果然大逆不道，连圣旨都敢不来接。”</p>

闻父没说话。</p>

闻焉见几人目光还没从她身上移开，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p>

她看起来很像只知道打打杀杀但不长脑子的蠢货吗？</p>

何况即便她路子偏了点，可再怎么说也是正统修士，从来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到处惹是生非。</p>

现今是个什么状况她还是看得清的。</p>

闻焉在闻长宁身边被摁着身子往下。</p>

闻焉很顺从的在地上坐下。</p>

押她的官兵见了，张口想让她跪下，可对上闻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他选择了闭嘴，权当做没看到。</p>

闻长宁表情的怪异看向她，闻焉也看向她。</p>

四目相对，最后还是闻长宁感到了压力，先移开了视线。</p>

闻焉这个变数没出问题，闻父暗暗舒一口气，过后便安安生生地任凭处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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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闻家人被暂时收押在知府衙门的牢房中，府中的奴仆则被圈在府中的下人房中不许乱走。</p>

人拿了，接下来就该抄家了。</p>

圣旨上闻父的罪名很多，其中最致命的便是操控漕运，贩卖私盐。</p>

所以当看到从闻家中抄捡出来的东西后，那钦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p>

闻家人光私库就有三个，每一个内都堆满了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p>

粗略算算一算，这也都快赶上国库了。</p>

这般家财，还敢说冤枉？</p>

京中党系争权夺利，此时来的这位钦差却是少有的中立派。</p>

其性子刚正不阿，从不徇私。</p>

他一想起离京前，礼部陆老大人上门来为闻佑之这女婿说情一事就觉得恼恨。</p>

此人当真是有辱陆老大人清名，同时也辱没了当年的状元之名。</p>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p>

闻府灯火通明的在抄家，牢房里闻家诸人也睡不着。</p>

闻焉四名女眷并未和闻父三人关在一起。</p>

这让他们无法从闻父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p>

一夕之间风云突变，一个多时辰前还是千金大小姐的闻长宁现在却成了阶下囚。</p>

她没能从变故中缓过劲儿来，木木地靠在她娘的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p>

不止她，闻如清和陆氏同样如此。</p>

她们一个靠墙倚着闭目养神。</p>

一个双眼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某处。</p>

忽然一个纸包扔到闻如清的膝上。</p>

闻如清睁眼看去，闻焉盘膝坐在草席上：</p>

“烤牛肉，特意给给你们带的。”</p>

“不……”</p>

咕噜……</p>

闻如清珉紧唇，手虚虚搭在腹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