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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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昏，厚厚的黑云散开，月华为闻焉渡上一层微光。</p>

闻焉回头，眼瞳移动缓缓落到抱成一团的闻家人身上。</p>

对上她的目光，闻长宁明显瑟缩了一下。</p>

她眼睫快速眨了几下，又迅速垂下。</p>

闻焉瞧得清楚，她转身朝闻长宁走去。</p>

闻长宁余光瞥见越走越近的身影，身子忍不住往后缩，恨不得直接原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p>

闻焉走到她跟前站定，蹲下。</p>

其他人眼都不敢眨一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一个六亲不认，连带着也将他们杀了灭口。</p>

闻焉谁也没看只盯着闻长宁，盯得浑身战栗，肢体僵硬。</p>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闻焉霍然抬手，一巴掌拍向她的脸，可最后又突然停住。</p>

太近了，近得闻长宁已经能闻见浓重的血腥气。</p>

从脖子到脸，她起了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p>

分明还没有挨着，可她好似已经感受到了烧灼的痛意。</p>

几人皆是眼皮一跳，心里发紧。</p>

闻长宁更是吓得失了声，喉咙里只挤出几声不成调的碎音。</p>

闻焉倏地一笑，轻轻拍拍她的脸，手掌残留的猩红在她脸上留下了血印：</p>

“五妹妹，三姐姐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呢？”</p>

闻长宁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嘚嘚地响，要哭不哭地看着她。</p>

闻焉温柔地有些毛骨悚然：</p>

“五妹妹吓坏了吧，你看，三姐把坏人都杀光了。”</p>

闻长宁想哭又不敢哭：“……”</p>

这时一张月白色的手帕递到闻焉跟前。</p>

闻焉顺着手看去，是闻如许。</p>

闻如许竭力露出个笑：</p>

“三妹擦擦。”</p>

闻焉倒是没有拒绝接过了。</p>

她也果真慢条斯理地擦起手上沾的血。</p>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可看到帕子擦过后，逐渐露出的白皙若美玉的肌肤和纤细美丽的手指，却莫名让人心惊肉跳。</p>

良久，她仔细擦干净了两只手，那帕子却已经不能再看了。</p>

“多谢大哥哥。”</p>

“三妹妹不用多礼。”</p>

顿了顿，他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道，</p>

“是我应当谢三妹妹救命之恩。”</p>

闻焉露出礼貌的微笑：</p>

“不用客气。”</p>

说完她起身站直了，再看向闻佑之，指了指遍地的尸首说，</p>

“父亲这里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p>

闻佑之勉强稳住心神道：</p>

“你回去吧，剩下的我会处理。”</p>

闻焉应下，接着临走前还不忘关心他们：</p>

“你们回去记得喝点驱寒的，太冷了，小心染上风寒。”</p>

她说完就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扭过头，</p>

“对了，今晚的鹿肉很好吃，明天还有吗？”</p>

刚松口大气的闻和宁闻言差点呛了口冷风，但依然不忘立即示好：</p>

闻和宁：“有，有，三姐姐我天亮了就去弄。”</p>

闻焉：“好，那麻烦四弟了。”</p>

闻和宁：“不麻烦，不麻烦，三姐姐喜欢就好。”</p>

闻焉满意地离开了，留下闻家人面对这一地的烂摊子。</p>

眼见着人终于走远了，闻长宁哇一声就要哭出来。</p>

闻和宁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告诫：</p>

“不许哭，小心吵到三姐姐，她回来收拾你。”</p>

闻长宁眼中含着两泡热泪点点头，呜咽着不敢哭出声。</p>

过了良久，闻佑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摆弄着两条虚软的腿站稳方哑声道：</p>

“长宁，你先扶你娘回屋，你今夜也别走了，就歇在正院陪着你娘。”</p>

闻长宁抽噎着点点头。</p>

闻佑之又对剩下的三人说道：</p>

“如清，和宁，你们先去找药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再找些人过来。”</p>

闻如清跟闻和宁点头。</p>

他最后看向闻如许：</p>

“如许，跟爹去把不能留的尸体清查出来。”</p>

何为不能留的？自然是死状异常的。</p>

如那些脑袋碎了半个的，身子被劈成两半等等，这样非人力能做到的，通通不能留下。</p>

闻如许明白他的意思，低低应了个是。</p>

做好安排后，他们相互搀扶着散了，各自忙碌起来。</p>

许是有了事做，这个漫长的夜竟也没有那么难捱了。</p>

闻如许跟着父亲费力地把不能留的尸体拖到一边堆放。</p>

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拖起尸体来费劲，手脚难免慢了些。</p>

直到闻如清闻和宁带着人来，这才加快了做事的进度。</p>

来人拢共不过四五个，男子和女子都有。</p>

闻如清小声解释道：</p>

“下人房那边被人放了迷药，还醒着的也就剩守夜的。”</p>

府里六个主子院，闻焉那边的不敢去叫，剩下的除开被杀的，也就剩这么多了。</p>

闻佑之叹息一声：“我知道了。”</p>

……</p>

萃华院里还摆着两具尸体，闻焉受累把这俩拖出去了才关上门。</p>

屋里一直躲着的晴云听到动静悄悄往外看，一见是闻焉一下推开门奔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