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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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夫人想要祁云渺进门去拿毽子。</p>

祁云渺只能跟着护卫，进了定国公府的院子。</p>

刚刚从宋家的宅子里过来，祁云渺觉得，作为一座平日里并不常住的别院，宋家的宅子已经够大了，但她进了定国公府的别院大门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国公府的别院，足足是宋家的两倍不止，几乎有一个相府那般大。</p>

风雪紧绕着长廊穿行，她一路紧随着护卫，走在廊下，目光时不时打量着左右的风景。</p>

终于，护卫站定在了她的身前，祁云渺便也紧跟着停稳步伐，看着自己面前的亭子。</p>

她面前的亭子里，正坐着一堆的贵妇人，放眼望去，每一位皆是满目琳琅，身上珠环钗饰挂遍。</p>

蓝绿色孔雀羽毛的毽子被握在位居正中的那位夫人手里，见到祁云渺站在廊下，她便朝着祁云渺招了招手。</p>

祁云渺直觉那位便是定国公夫人，于是提起裙摆，朝着她走去。</p>

她走到定国公夫人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问定国公夫人安。”</p>

“规矩倒是蛮好的。”定国公夫人看着祁云渺，笑了笑，“你便是裴相新认的女儿？叫祁云渺？”</p>

“是。”祁云渺道。</p>

“原来如此。”她手里不断地把玩着毽子，又问道，“你这回是跟着宋家一道来赏雪的？”</p>

“是。”</p>

她问一句，祁云渺便答一句。</p>

安安静静，有模有样。</p>

“呵。”可是定国公夫人脸上盈盈的笑意在刹那间变成了冷笑，道，“先头我家也给你们家下过帖子，但是你那位娘亲脾气倒是大的很呢，一点儿脸也不肯赏，不愿意上我定国公府坐坐，如今宋家一喊便来了，想来是我们定国公府比不过宋侍郎家了。”</p>

她果然是要算旧账的！</p>

祁云渺心中一咯噔，抿了抿唇瓣，搬出自己先前想好的答案，道：“那时是家中正好有事……”</p>

“自然是有事，你那娘亲，在乡野亡了丈夫，到京城攀上了裴荀，种种需要打点的事情，多到估计都数不过来。”定国公夫人笑道，“我不会与她计较的。”</p>

祁云渺紧绷住了脸色。</p>

虽然她一开始便有预感，这位定国公夫人会不好相与，但她没想，她说话会直接这般不客气。</p>

她向来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诋毁自己的阿娘，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可以。</p>

她抿紧了唇瓣，想要说话，可是这亭子里坐着的一堆夫人们，全都是唯定国公夫人马首是瞻的，听她赤/裸裸地在笑话着祁云渺的阿娘，她们便也纷纷抢在祁云渺开口之前，调笑起来。</p>

“听闻宰相的新夫人貌美，怎么女儿倒是没见到一点标致样子？怕不是只有相爷才能见到的貌美吧？”</p>

“诶！姐姐这话倒是贬低咱们相爷了，咱们裴相常年身居高位，身边美人见得还少么？想来那位夫人必是房中之术了得，才会叫相爷这么快便答应迎娶进门……”</p>

这些外表瞧来光鲜亮丽的夫人们，说起下流话来，真是一点儿也不迂回。</p>

饶是祁云渺还是个十岁大的小丫头，也有些听懂了她们话中的腌臜意思。</p>

她本就不是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听她们一声一声在自己耳边笑开，当即怒目圆睁道：“夫人们嘴这般臭，就不怕你们自己的丈夫亲你们的时候觉得难闻吗！”</p>

小丫头的一句话，惹得满亭子里的欢声笑语顿时都停了下来。</p>

她们一个个都错愕地看着祁云渺。</p>

仿佛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p>

“你一个小丫头，什么亲啊爱啊的，胡说什么呢！”突然，她们集体喝到。</p>

祁云渺昂起脑袋，知道今日这毽子，自己多半是要不到的。</p>

她干脆也不要了，吼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们嘴巴脏，心也脏，看什么都脏！”</p>

“你！！！”</p>

一群人拍案而起，直想朝着祁云渺发难。</p>

但是她们全都碍着宰相府的关系，真站了起来，也不敢真对她做些什么。</p>

她们只能将疾言厉色的目光全数化为了深深的委屈，与定国公夫人道：“夫人，您看她……”</p>

定国公夫人自然是听到了祁云渺的话。</p>

区区一个相府的继女，乡下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如此出言不逊。</p>

震惊过后，她便发怒般将自己手中的毽子扔到了对面的雪地里。</p>

由孔雀羽毛做成的毽子，一下子躺在洁白的雪地上。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其间，点上斑斓的纹路。</p>

“不是要东西么？还给你。”她冷声道。</p>

祁云渺看了看那毽子。</p>

她今日原本就是来替宋潇要毽子的，既然她把东西还给她，那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不该捡。</p>

她紧绷着小脸，一步步从亭子下到雪地里，捡起被扔在雪地里的毽子。</p>

随后，她抬脚便想离开这里。</p>

可是在她捡完毽子站起身的刹那，有一群彪形护卫便立马朝她围了上来。</p>

“这里是定国公府的院子，没有夫人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其中一名护卫义正言辞道。</p>

祁云渺便回头去看定国公府的夫人。</p>

定国公夫人嘴角噙着笑：“说了毽子还给你，可没说叫你走，半点教养都没有的野丫头，就在雪地里站着，叫大雪替你清洗清洗脑子，洗去那些腌臜的东西！”</p>

……</p>

宋青语在自家门前张望着定国公府的方向，见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祁云渺还是没有出来，她便赶紧跑进家门去，找到了正在围炉煮茶的自家大哥哥和裴家大哥哥。</p>

她把祁云渺在去往定国公府前告诉自己的话转述给了他们。</p>

不过多久，一片月白色的衣角便起身，拎起狐白的大氅，离开了温暖的炉子边。</p>

—</p>

祁云渺在雪地里站了快一刻钟了。</p>

四周那群比她高出不少的彪形护卫还是团团围着她，叫她无法动弹。</p>

她一动不动，睫毛和脑袋上都沾了不少的落雪。</p>

而亭子里那一群人夫人们烤着火，看着站在雪地里的祁云渺，各个脸上都露着得意的笑容。</p>

“这种乡下来的丫头，没有教养，就该受点惩罚，长长记性。”</p>

“谁说不是，什么话也敢讲，什么人也敢得罪，也不看看如今的朝堂上，得势之人是谁，后宫当中，得势之人又是谁！”</p>

她们话里话外，贬低祁云渺的同时，还不忘恭维一番定国公夫人。</p>

定国公夫人面上笑意不显，但却被这番恭维吹捧得着实心底舒畅。</p>

京城之中，世家众多，原本他们定国公府，已经是在走下坡路的家族，但是谁曾想，皇帝突然看上了他们家的妹妹。</p>

妹妹入宫做了贵妃，连带着整个定国公府，也如同枯木逢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