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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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p>

不是母亲。</p>

裴相的脸色僵了一僵，旋即，瞪了眼自家的儿子。</p>

“若竹……”</p>

他转头过去，似是想同自己新婚的妻子道歉，但沈若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笑了笑，在相爷开口前，先招来了一侧的祁云渺。</p>

“渺渺，过来！”</p>

她朝祁云渺招了招手。</p>

祁云渺立马便听话地跑到了自家阿娘的身侧。</p>

“渺渺，这位是裴则，字镜宣，日后便是你的兄长了，快见过兄长。”</p>

沈若竹将裴则介绍给祁云渺。</p>

顺着阿娘的指点，祁云渺终于第一次正面见到了裴则。</p>

这个日后会是她继兄的人物。</p>

满室点着烛光的华彩厅堂间，少年安静矗立，虽才十四岁，但是已然长得很高，身姿挺拔，隐隐有松柏青竹之气魄。他的面庞若白瓷，骨相极好，眉眼间分明还稚嫩，望着人的神情，却又生生透着一股锋利，似天生带着一般不属于少年人的沉稳。</p>

兄长？</p>

祁云渺打量他，他今日还穿了一身白衣，在她看来，清瘦高大的同时，又有些像是高山上常年不化的雪莲。嗯，常人难以亲近。</p>

这个人日后便是她的兄长了？</p>

从前在家里独自野惯了，祁云渺其实对兄长的存在并无什么清晰的意识，只是适才那一句“夫人”，叫她知道，裴则多半是不好相处的。</p>

阿娘喊她行礼，她再不情愿，当然也只能乖乖地屈膝，又懵懵懂懂地朝他唤了一声：“阿兄。”</p>

结果却是没人理。</p>

对于她的行礼，裴则恍若未见，转身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并没有任何一点要同她说话的意思。</p>

厅堂中沉默了片刻。</p>

终于，裴相看不过去了，一拍桌子便要发作，沈若竹的掌心却又恰好覆在了他的手背上。</p>

她再度赶在他开口之前，道：“想必郎君今日是温书累着了，兄妹相处，来日方长，先用晚膳吧。”</p>

她如此温柔又体贴。</p>

裴荀多看了她两眼，便不好再当着她的面，教训自己的亲儿子。</p>

一家人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稀里糊涂地吃了顿晚饭。</p>

席间，祁云渺的眼珠子转动着，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想起，自己虽然是头一次在相府同裴家父子用饭，但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同宰相一起用饭。</p>

祁云渺到如今也不知道，她的阿娘当初究竟是如何认识的当朝宰相。</p>

只是她同阿娘还住在石桥巷子时，突然的一日，她便见到阿娘回家来，还带来了一个衣着鲜亮的男人。</p>

阿娘唤他相爷，祁云渺便也跟着唤他相爷。</p>

唤来唤去，相爷在她们家里用过几顿饭，也在她们家里帮过几次活，不出几个月，阿娘便问祁云渺，愿不愿意搬去相府了。</p>

其实祁云渺一开始是不愿意的。</p>

阿爹才刚刚过世不到一年，阿娘便要改嫁了，这一切实在都太突然了。</p>

可是她又觉得阿娘同这位相爷在一起很开心，很放松，只要阿娘能过的好，祁云渺便又什么都愿意了。</p>

直到用完晚饭后，祁云渺才终于有了片刻同自己阿娘独处的机会。</p>

阿娘送她回小院，如从前一般伺候她洗漱，上榻。</p>

只是伺候完她之后，阿娘便要离开了。</p>

祁云渺依依不舍地握紧阿娘的双手，问道：“阿娘，从今往后你当真都不能陪我睡觉了吗？”</p>

沈若竹轻抚女儿的发丝。</p>

才十岁，祁云渺如今正是哪哪都软和到不可思议的时候，满头青丝被将养的极好，像是泡在水里的海藻。</p>

“当然不是了。”她温声同女儿道，“若是哪一日，渺渺突然想要阿娘陪你睡觉，那阿娘自然会来陪着你，只是我们渺渺十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总得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对吗？”</p>

祁云渺点点头：“我可以习惯的！”</p>

沈若竹便笑着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p>

她的双手很软，很舒服，虽然有一些平日里刺绣还有研究笔墨时留下的薄茧，但完全不影响祁云渺的享受。</p>

面对着自家阿娘的抚摸，祁云渺安静了许久，才又嚅嗫道：“阿娘，我不太喜欢今日这个阿兄。”</p>

“不喜欢？”沈若竹低声关切道，“为何？”</p>

“他好冷冰冰，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我。”祁云渺讷讷道，“……还有阿娘。”</p>

沈若竹终于默了默。</p>

屋中寂静了片刻，只剩窗前竹影摇曳。</p>

片刻过后，沈若竹才道：“渺渺，不必太过在意你阿兄的看法，不论他喜不喜欢我们，将来我们都是要在这府中生活下去的，若是将来，他能改变对我们的态度，那自然是好事，若是无法改变，那我们也不必去强求，不用强行去讨好谁。”</p>

不必强求，不用强行去讨好谁？</p>

那连相爷也不用吗？</p>

祁云渺还想再问，沈若竹便又温柔道：“等到阿娘把近来的事情都忙完了，就给你寻一位会武艺的女师傅，教你继续习武，好不好？”</p>

“好！”</p>

祁云渺哪里会想到，阿娘突然会提起这回事情。</p>

她整个人忽而都变得神采奕奕。</p>

沈若竹又笑看了女儿好一会儿。</p>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实在不能再在祁云渺的小院里待着了，安抚她躺进被窝之后，她便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