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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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箭几乎是从同一角度发出，前后不过眨眼的差距，箭镞相撞形成一个微妙的夹角，将其打落，坠入足有人小腿高的杂草中。</p>

在谢星凛这一箭射出的时候，刘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周身气流的紊乱，他骤然回首，虎目眯起，警惕地搜查着四周，却是无功而返。</p>

少年屏息攀上一棵草盖茂密的大树枝干，脸色苍白。</p>

他的手指还在颤抖，心跳如擂鼓。</p>

没有射歪，可是，可是小姐流了好多血。</p>

他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将小姐抱起，可少女曾经说过的话语一遍一遍浮现在他心头，他只能紧咬着牙关，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将小姐拥入怀中。</p>

他不可以破坏小姐的谋划。</p>

谢星凛闭了闭眼，隐遁离开。</p>

谢惜棠脸色惨白，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p>

很痛，痛得她意识都要模糊了。</p>

但看到程淮那慌乱惧怕的眼神，她又觉得畅快。</p>

原来冷静的执棋者，也有张皇失措的这一天。</p>

这一局是她赢了。</p>

她忍着能将身体撕裂的痛意，为他奉上这场戏最后的表演。</p>

谢惜棠努力睁大疲倦的双眼，失了血色的唇瓣颤动，费力将手撑在他胸膛前，用气音，一字一顿：“快、逃。”</p>

她像是燃尽了最后一点余热，眼眸阖上，身体也全然软了下去。</p>

程淮脑中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p>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脑中晕眩，耳畔是杂乱又刺耳的嗡鸣，眼里只看得到那张苍白如纸的脸。</p>

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p>

程淮猛地吸了一口气，寒凉的山风滚入肺腑，带起一阵冰麻的痛意，他颤着手抱起少女，踉跄着往山下跑。</p>

马车里有止血的伤药，只要他够快，就能抵达京城，到时候一定能有大夫可以医治她。</p>

山风呼啸，将青年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p>

刘秉神色复杂地挡在他面前：“少主。”</p>

程淮一把举起佩剑，双目赤红，如同失了伴侣的雄兽：“滚开！”</p>

刘秉皱眉，脸色阴沉，不可置信：“你要杀了我？”</p>

少主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女人，他要不顾他们之间将近二十年的情分？</p>

“少主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p>

“我没忘，”程淮眉眼间透着股癫狂，他将剑尖对准自己的脖颈，薄唇向上勾起，笑道：“叔父若再拦在我面前，我便让大业彻底毁去。”</p>

刘秉脸色黑沉得能滴下水来。</p>

他知道程淮的性子，也清楚他绝对做得出这种事。</p>

终于，刘秉后撤了一步，面容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他道：“但愿少主不会后悔。”</p>

谢惜棠被转移到了马车上，之前被抛下的马夫战战兢兢凑上前，沉默地重新绑好了马，低声问：“少主，去哪儿？”</p>

“京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