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密林深处、白驹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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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已入初秋，江淮一带也略微转凉，不再燥热了。</p>

九江柴桑郡，便是湘江入洞庭的入湖口。月前，刘备御驾亲征，惊动孙吴朝野，因此吴侯孙权不久前便亲至九江行宫进行督战。</p>

九江行宫之内，此刻出奇的安静。</p>

青石阶之上，吴侯孙权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紫色须发也是冲天而起，他背对着阶下之人，竭力按捺着自己的焦虑与躁怒。</p>

石阶之下，大都督陆议左膝跪地，低首沉默，腰杆却挺得笔直。</p>

“陆卿的意思，是要孤向魏称臣？！”孙权用质问的语气低吼着，令人毛骨悚然。</p>

“主公”陆议依旧是波澜不惊，他抬起头用平静随和的目光，望向高高在上的君侯：“此番刘备东进，兵锋正盛，而曹丕更是屯兵汉北，静待渔翁之利，意欲挥师南下，为今之计只有暂时称臣于魏，方可免于腹背受敌。”</p>

“降曹”孙权紧皱的眉头颤动着：“如此屈辱，陆卿可还有其它良策？”</p>

“主公，为帝王者，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够撑得下屈辱，方能装得天下。”</p>

“为帝王者。”孙权似乎平静了不少，再也没有说什么。</p>

陆议见主公以默许，便继续开口道：“依臣之见，为向魏国示友好之意，应将囚于我国的魏将，归还其国。［注1］”</p>

九江行宫之中，依旧是一片静谧无声。</p>

行宫之外，江水岸边。</p>

于圭身中毒针，此刻正在曹羲的陪同下去江陵疗伤。夏侯玄独自一人再行宫外候了良久，终于等到了陆议。陆议来九江之时，便已带了于禁前来向吴主辞行，此时正好与陆逊一同出了行宫。</p>

陆议抚了抚夏侯玄额前乱发，眼神中竟是有类慈父的温和：“看到你，就好似看到了鸣儿对了，我还不曾问过，你叫什么名字。”</p>

少年抬眼看着陆议，回答道：“我叫，夏侯玄。”</p>

“夏侯玄”陆议招手唤来一名下属，那下属手中则牵着一匹刚刚长大的纯白色马驹，陆议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玄儿，你我相识一场，亦属缘分。这匹马驹，是我坐骑‘白鸽’所生，本是我为鸣儿他，准备的十二岁生辰礼，今日一别，无以为赠，就让它，随你去中原吧”</p>

“谢谢陆伯父。”夏侯玄欢喜的摸了摸马驹的额头，那马儿也极为温驯的蹭了蹭少年的臂膀。</p>

“玄儿，我主已经同意，让于禁归国，今日你便可以与于老将军一同启程了”陆议向少年挥了挥手：“一路，珍重”</p>

“陆伯父珍重，我走了。”少年缓缓跨上小白马，回头挥了挥手向陆逊告别。</p>

晨曦下的江面，波光粼粼。江边荡起一片尘雾，夏侯玄跟随在于禁与几位护送随从之后，沿着江岸纵马向西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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