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4章 神锻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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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心中好笑，就你也想试探我，嘴上笑道：“好人我也杀。”</p>

小玉儿却道：“放心，你杀的是夺人家传，害人家破人亡的大恶人。”</p>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p>

谢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椅子前，挥动衣袖拂去椅面的灰尘，阿保抢前：“公子我来。”直接用自己的衣臂把椅面和扶手都抹干净，好让谢傅坐了下来。</p>

小玉儿说起她的故事，她姓林，名叫玉成，家里本来是剑城有名的神锻世家，有一门家传手艺，代代相传。</p>

谢傅问道：“什么家传手艺？”</p>

“制作扁合金丝的手艺。”</p>

谢傅知道好一点铠甲并不是直接缝在皮衣布衣上，而是在人体关节部位用特殊工艺衔接，而鳞片铠片为求柔软舒适的同时有卸力作用，会用一种特别细小的金丝串联起来，就像水面受到强大冲击力，会像水波一样荡开，将力量分散开去，这样人就不会受到伤害。</p>

嘴上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家传手艺。”</p>

“我家制造出来的扁合金丝是全天下最好的，只用于明光铠上面，苏家也曾用其它工艺代替，但是效果并不好，成品低，对穿上的铠甲的人身材大小，限制也高。”</p>

小玉儿这么说，谢傅就懂了，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继续。”</p>

“苏家曾不止一次派人到我家，许诺重金要我父亲将这门家传手艺传授，我父亲不敢得罪苏家，以先祖有训家门手艺绝不外传为由拒绝。”</p>

谢傅听到这里，心中暗忖，莫非小玉儿的仇人是剑城苏家，漫说这是浅浅姐的娘家，就是现在他还要靠着苏家给他打造兵器铠甲，要让他将苏家给杀了，那是万万不可能。</p>

不过万事都有首恶，将犯恶者揪出来给小玉儿全家一个公道，倒是可以。</p>

换做以前，谢傅定会陷入纠结为难，一方面是正义公道，一方面是利益亲近。</p>

不过如今早已经过了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年纪，连他本人都难断黑白善恶。</p>

正所谓亲亲相隐，尤其是父母血亲，即使他们有过失，也不忍苛刻追究，兴师问罪，这才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恻隐之心。</p>

大义灭亲反倒是违背人性，违背伦理纲常。</p>

以前谢傅就是太苛刻自己了。</p>

小玉儿故意停顿，就是想看看谢傅的反应，面对剑城苏家这么大的来头，你这个杀手有没有胆子动手。</p>

哪里知道谢傅想的是能不能动手，皇帝老儿他都敢正面干，还有什么不敢的。</p>

谢傅笑道：“莫非你的仇人就是剑城苏家？”</p>

“不是，我们林家世代为苏家打造神兵利器，我父亲不愿意，苏老太爷也并没有苛刻。”</p>

谢傅听到这里暗暗松了口气，他最怕亲近者犯恶，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p>

“我的父亲有个徒弟得授我父亲一身锻造真传，本姓马名武忠，后被我父亲收为义子，改姓为林，我父亲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甚至将我许配于他，择日完婚，谁曾想马武忠恩将仇报，勾结外人将我一家害的家破人亡，甚至在我父亲尸首面前将我……”</p>

小玉儿深呼一口气，停顿了一下之后方道：“将我奸银！”</p>

“当时我悲痛欲绝，本想一死了之，可一想到全家只剩我一人，血海深仇未报，如何能一死了之，就忍辱负重假意委身于马武忠。”</p>

谢傅问道：“马武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p>

“马武忠得授我父亲所有锻造真传，唯独这家传手艺并未传授给他，尽管马武忠再三恳求，我父亲却明确表示，家传手艺只传授我大哥一人。”</p>

谢傅道：“我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p>

“后来，马武忠知道我父亲《金锻造秘籍》的藏处，就勾结外人对我全家痛下杀手并夺走《金锻造秘籍》。”</p>

“这么说你要让我杀的人就是马武忠。”</p>

“不止，我要你帮我杀光整个马家。”</p>

谢傅并不是一个牵连无辜的人，如果直言却不符合他杀手身份，于是说道：“这可就是另外一个价钱了，你给不起。”</p>

“为报血海深仇，我假意委身于马武忠寻找机会，后来才知道我太天真了，马武忠留我性命让我在他身边，并不是喜欢我不舍得杀我，只是因为他只得到《金锻造秘籍》的一半，试图从我口中获悉另外一半，再后来……”</p>

“再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马家马朝海的私生子，从入我林家拜我父亲为师那天开始就图谋不轨，那一刻我崩溃了，愤怒的找他责问，马武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一群人奸银我，等我醒过来已经被他给卖了。”</p>

谢傅问：“马武忠为何不干脆杀了你？”</p>

小玉儿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活着，他就有可能找到另外一半锻造秘籍。”</p>

声音变得幽幽：“这七八年来我被卖了又卖，人也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早已经忘了血海深仇。”</p>

说着轻瞥谢傅一眼：“或许你会瞧不起我，血海深仇怎能轻易忘记。”</p>

谢傅淡道：“我没有。”</p>

小玉儿看着谢傅的眼睛：“直到遇见你，我的灵魂又活过来了，记起这血海深仇，如果你不能帮我报仇，我做鬼也要怨恨你。”</p>

谢傅问道：“马家是做什么的？”</p>

“马家也是剑城的锻造世家，跟我们林家一样为苏家锻造兵器，不过马家更擅长锻造刀和铠片，明光铠前后的护心镜就是马家锻造的。”</p>

明光铠不是现在就有的，从三国时期就有，同一类搭配的铠甲都可以称为明光铠，却有优劣之分，只有剑城苏家出品的明光铠才配得上“明甲有精光”。</p>

大多数的明光铠只能装备在重装步兵身上，用来抵挡骑兵的冲锋。</p>

却只有剑城苏家的明光铠可以配备在骑兵身上，因为只有剑城苏家的明光铠才又轻又坚，装备上在骑兵身上，既能起到重骑兵的冲击力和防护力，又有轻骑兵的机动性。</p>

实在逆天，可是剑城苏家所出的明光铠太少太少了。</p>

谢傅问道：“你们林家既然与苏家有关系，一家被人灭口，苏家没有帮你林家出头吗？”</p>

小玉儿应道：“我不知道，当时我一心只想着报仇，后来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马家现在还活着好好的。”</p>

谢傅心中暗忖，如果说林家和马家是苏家的左膀右臂，断了一只手臂之后，断然没有把自己另外一条手臂也砍下的道理，在利益面前，公道二字太轻了。</p>

如果他是苏家，事已成定局，想着应该是怎么再生出一条手臂吧。</p>

或许有人在马家背后撑腰，马家才敢在苏家的眼皮底干出这种事情来，又或许说给马家撑腰的就是苏家。</p>

苏家就是背后主谋者，林家的固步自封根本无法满足苏家，干脆让马家来代替林家。</p>

小玉儿早不是当年的单纯少女，见谢傅沉吟不语，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苏家。毕竟苏家人三番二次上门，要求我父亲传授这门家传手艺。”</p>

“这我哪里知道，马武忠的人头，我先帮你记着。”</p>

小玉儿沉声：“还有马家！”</p>

这个谢傅并没有明言应承，他肯答应小玉儿杀马武忠已经是菩萨心肠，万事先以搞到兵器铠甲为重，其它再说。</p>

“先把这宅院打扫一下吧，今晚就在这里过夜。”</p>

阿保主动说道：“裘大哥，那我先把里里外外的杂草给清除了。”</p>

小玉儿跟谢傅说道：“跟我走吧。”</p>

把谢傅领到内宅的一间房间里，房间荒寂布满灰尘，但是从布局格致，还是能看出是一间小姐住的闺房。</p>

果不其然，小玉儿说道：“这是我曾经住的房间。”</p>

……</p>

黄昏，一间破旧的民宅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在缝合着一件普通的布甲。</p>

缝合布甲需要先用皮绳将甲片穿组且紧凑不留缝隙，老妇人力气似乎很小，每穿上一片甲片都需要费上很大的劲连续按捏好几次，或是常年劳作，满是褶皱裂口的手指都弯曲了。</p>

她的视力也似乎不是很好，缝合的时候，脸都快贴到甲片，尽管她很用力的睁开眼睛，但是眼角的皱纹还是将她的眼睛挤成一条小缝。</p>

干瘦蜡黄的皮肤已经满是皱纹，脸上比皱纹更深的纵横交错的伤疤，最显眼是额头处有一道横贯的伤疤，伤疤的两头深入发际。</p>

谁也不知道这名老妇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她脸上的伤疤这些年却没少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听说与人通奸的女人，才会被处于这样的处罚。</p>

老妇人也没少听过这些风言风语，却从来不替自己辩解，她每天就是干些活，唯一关心的就是养的那个小孩子。</p>

“婆婆。”</p>

一声孩童的叫声在巷子里清脆响起，这高亢充满生命活力的声音似乎敲响了老妇人这口闷钟，她缓缓抬起头朝声音传来处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清晰映入眼帘。</p>

人老花就是有这个好处，虽然看近很模糊，看远却很清晰。</p>

随着奔跑的孩童快速接近，孩童的模样也模糊了，老妇人却依然保持笑容不变。 “婆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