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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云棠将纸笺依着原本的折痕叠好,塞进怀里又睡了过去。
她酣睡时的安心模样,看似已经忘了昨夜酒醉之后的那些话和那一番舌与舌的纠缠。
而就在他们昨夜畅饮的同时,远在千里之遥的万箴和晏云茉也在对酌。
占城的晏云棠醉了。
汴京的万箴也醉了。
昨日是三月初三,是宋人的上巳节。
晏鹄和晏鹏一早出了城去赴京城几位相熟的世家子弟的邀约。他们在城外寻了一处僻静之地,请了几位时下当红的文人墨客,以青山相依,着松溪为伴,又借诗酒助兴,曲水流觞,共赏初春新景。
徐婉芝在几日前就与晏云栀约好,今日要一同去郊外踏青。她将晏时雨送去唐宜屋里,然后带了采柏去伯爵府接晏云栀。采柏怀里捧着一只垫了衬里的竹篮,篮内是前一晚煮好的五彩蛋,红红绿绿色彩缤纷,又还并着一袋红枣。
听唐宜说起过晏云栀的情况后,她便暗暗记在了心里。这日恰逢其时,可又担心尚未生养过的晏云栀面皮薄,她便借着自己的名头邀了这位二姑姐去河边放五彩蛋和红枣,名义上是祈求自己能继续为晏家开枝散叶,实际上更多的是在祈求晏云栀夫妇和顺,能早得贵子。
一众兄弟姊妹们各有去处,徒留晏云茉无所事事。
午饭后,她满心蠢蠢欲动却无处消磨,转来转去回了屋独自抚琴。十指在琴弦上舞动,一拨一弄了无新意,越发觉得枯燥。子衿奉上茶盏时,她借机把一肚子憋闷对着子衿发泄了一通,瞧着小女使哭得哀哀切切,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又骂过一顿后,晃到院子里荡起秋千来。
这架秋千还有个故事。唐母来汴京的那年,晏云茉在乐安居见着了一架秋千,原本也没什么兴趣,但一听说是唐母特意为晏云棠搭的,当即便回了霞飞轩,命小厮们也着手搭起一架。
晏云茉一时兴起玩了两天,两天后就不再光顾了。晏琨年纪太小,只剩下晏鹏偶尔陪房里的依云和伴月荡一荡。
此刻,她晃着两条腿,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荡来荡去,始终还是觉得憋闷。正想再找个宣泄口,子佩预见到了灾难,连忙先开口提议她去荣寿堂走走。于是,主仆俩一路闲散着晃到了荣寿堂,先是陪着晏母和洪秋闲话了一回家常,随后突然想起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可走到西厢房一瞅,发现周佳仪手头忙得很,因再过几日就要嫁入傅家,眼下正和秋屏秋梦忙着赶制嫁衣婚履,没有功夫陪她。
晏云茉坐在周佳仪房里,四下环顾,满目皆是婚嫁之物,一团喜气,不由得想到自己今年也十九岁了,婚事竟还没个着落,又是羡慕又是落寞。
当年因那一场马球会,我可算是大放异彩,结识了不少名门贵族的子弟。可惜,天不遂人愿,哎,也怪我没有把握好天赐时机。
我这般好又有何用?眼光不够犀利,挑来挑去只挑了个无疾而终的徐槐和彭崔。呵,都是些不堪托付的破烂货。
晏云茉嘴上附和着周佳仪的欢喜,心里却在暗暗愤愤不平。
可徐槐和彭崔未必真的就如她所想的那般不堪托付。她与他们的无疾而终,究其根源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洪秋和晏母的宠溺,让她误以为自己处在人世中心,晏家几个兄弟姊妹们的处处礼让,让她的心性爬得比天还高。她对这些宠溺和忍让感到洋洋自满,殊不知每一样都是毒药。加之后来去了一趟马球会,自此除了亲人,又被一群外人也捧去了天上,更加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忘乎所以,不可一世,也就只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是故在她眼里,无论怎么论,都无人能及她。她觉得人人都没她聪明,便处处都要耍耍小聪明。
她与徐槐和彭崔的相处,从未以诚相待,反而因他们的青眼恃宠而骄。先是结交徐槐,后又得陇望蜀,攀上彭崔。新欢旧爱,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今朝应徐槐的约,明日赴彭崔的筵,一来二去,徐槐和彭崔都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她的备选。
这二人难道是平庸之辈吗?他们的心高气傲一点也不输晏云茉,怎堪被人玩弄于股掌?于是,他们原本的几两真心被消磨掉了,只剩下男子的好胜心,两个人谁都不服输,把晏云茉当成了竞赛的彩头,彼此虽不打照面,却暗中较劲。
他们在晏云茉面前一味奉迎讨好,将她当个宝物一般捧在手心,虽个个都口头承诺要将她迎娶入门,却迟迟不见付诸行动。晏云茉跟他们兜兜转转,互施伎俩,一直拖到了去年入冬,拖到耐心全无,渐渐察觉出了端倪,最后终于咬咬牙一狠心,斩断了联系。
平日里习惯了男子们像蜂蝶一样嗡嗡围绕在侧,习惯了他们的阿谀谄媚,习惯了他们对她众星捧月的仰望,突然清净下来,晏云茉觉得自己被掏空了,不仅空虚难耐,还无聊透了顶。
更糟的是,就在前几日她又从晏鹏口中得知徐槐已经着手在议婚,彭崔的婚事也始见眉目,她那颗原本只是空虚没有着落的心,瞬间还被塞满了不甘心。
此刻见着周佳仪娇羞下难掩的欢喜,这屋里主仆三人手中的针已不是在缝制衣物,是在戳晏云茉的心。她再也坐不下去,搪塞了两句话就匆匆退了出来。
四处兜兜转转,她突然就开始怀念晏云栀和晏云棠,想起晏云栀尚未出嫁和晏云棠不曾被赶出晏家,姐妹三人时常结伴在一处嬉闹玩耍的时光。她不仅想起了晏云栀的好,也想起了晏云棠的好。想着想着,竟然背乎本性地伤感起来。
旧绪未消,新愁又起。
伤感了一回,千愁百绪化为一股想要放纵的念头。
晏云茉想了想,未向洪秋请示就携上子佩,悄悄乘了马车往集市奔去。
虽然内心想要尽情放纵一回,但晏云茉始终是个大家小姐,自小也被灌输了诗书礼仪妇容妇德,一时竟找不出什么可以让自己放纵的事来。
主仆俩在集市上流连了大半日,晏云茉非但未寻到机会将内心的烦闷排解掉半分,反而因为想要放纵的心愿得不到满足,更加郁结不爽。
眼瞅着天色一点一点暗去,子佩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次,晏云茉突然得了主意,心里头想着眉寿与和旨,兴致勃勃地朝丰乐楼奔去。
晏云茉款款步入丰乐楼大堂,在伙计的热情招呼下,目光在大堂内游走,想要物色一处既符合自己心情又不致过分张扬的座位。
寻着寻着,猛然瞥见大堂尽头靠窗的一张桌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看了看,是万箴。
万箴独坐独酌,远远望着也能感受到他的闷闷不乐,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有关万家在去年发生的一连串奇闻轶事,晏云茉也和京中人一样有所耳闻,市井传言是怎样,她所得的版本就是怎样。
她本可以获悉更真实更贴切的版本,但当时她正与徐槐和彭崔纠缠不休,根本顾不上万箴这位昔年旧识。对于万家的轶闻,她不比寻常人知道得少,也不比他们知道得更多。
今时今日的晏云茉,心中落寞和不甘交织,见了万箴,昔日与他相处的情景和曾经对他的心思,一幕幕全部涌回了脑海。
任邻桌如何推杯换盏,喧嚣嬉闹,万箴都无动于衷。这位丰乐楼的主人与他的客人们之间仿佛架设了一座无形的屏风,周围的纷纷扰扰都被阻隔在屏风的另一边。
万箴在屏风隔断出来的一方小天地里自斟自饮,看上去心事重重,乃至晏云茉已经站在他对面,他还浑然不觉。
“子铭哥哥?”
晏云茉唤了第三遍。
万箴用一只手将酒盏稳在桌上,似乎黄汤入的不是喉,而是直灌去头顶,使得他头有千斤重,沉甸甸地耷拉在脖子上。听见晏云茉的呼唤,他也不抬头,只是缓缓抬起眼皮觑着来人。
紧锁的眉头使得双眼的间距都变近了,竟显出几分凶相。但很快,在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后,他眉宇间的愁绪瞬间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他忙将双手搭在桌沿,使出浑身气力,靠着双臂撑起身体。
他撑在桌前,朝晏云茉作了一揖,笑道“茉姑娘!多日不见!”
“近来可好?”
说完,他立马朝晏云茉身后望望。可是除了子佩,并无他人。
他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失落。
晏云茉只注意到他因为她的到来,从失落变为惊喜。她沉浸在这种满足中,并未留意到他眼里一闪即过的失落。
她回了礼,在万箴的邀请下一边入座,一边答言。
“都好。子铭哥哥好吗?”
原本就是客气的寒暄,她以为他一定会如往常般客气地回说“都好”,却始料未及,万箴竟然苦笑一声,回了一句,
“茉姑娘好,我就放心了。至于我,呵呵,不太好。”
晏云茉有些尴尬。
她不明白万箴这么说是何用意,她不知内情,无从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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