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雪夜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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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对此高阳公主的判断有些怀疑：“纵然晋阳殿下钟情于郎君，郎君也未必欣然笑纳吧？毕竟若是那样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于郎君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有着极大损伤。”</p>

王权时代，人治大于法治，“圣眷”是无与伦比的政治资源，在没有什么功勋政绩可以与之相比，为了一个女人便牺牲那么大，岂是明智之举？</p>

她觉得自家郎君没那么愚蠢。</p>

高阳公主却叹着气：“你还是不懂郎君的性格啊，他这些年扶摇直上、权柄赫赫，所以你认为他是个合格的政客，却是大错特错。之所以走到今时今日，更多还是因势利导、大势所趋，以他的本心来说，是不会绞尽脑汁去追求这些东西的。相反，他对感情甚为看重，只需晋阳在郎君面前哭哭啼啼说一句‘非君不嫁’，你信不信郎君马上入宫请旨赐婚？”</p>

金胜曼在一旁听着热闹，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掌，目露崇拜：“这才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p>

“你可别跟着捣乱了！”</p>

武媚娘嗔怪一句，这个新罗公主天真烂漫、毫无机心，实在是让人头痛。</p>

“如今看来，晋阳似乎并未有逼迫郎君娶她的意思？”</p>

“正是如此才更危险啊！”高阳公主一脸愁容：“郎君是吃软不吃硬的，晋阳越是一副‘我为姐夫考虑不让姐夫为难’的表现，郎君就越是会心软，越是吃这一套。”</p>

武媚娘也不知说什么好，自家郎君的脾气还真是那样，你吵着闹着要上吊，他不见得搭理你，你楚楚可怜、温柔婉约的一句“我宁愿受苦也要为你着想”，大抵便沦陷了。</p>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p>

一向自诩智计百出、谋略出众的武媚娘也无计可施。</p>

对于晋阳公主是绝不能主动出击的，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一旦激起郎君的逆反心理，愈发大事不妙……</p>

*****</p>

夜里，平康坊各处青楼楚馆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辆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出出进进，车水马龙、繁盛非常。</p>

一处不起眼的青楼之内，李文暕凭窗而坐、自斟自饮，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在灯笼映照之下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从别处房舍传出的管乐之声隐隐约约，意境悠闲、气氛淡雅。</p>

等到门口传来三声轻响，李文暕马上起身将窗户掩好隔绝外边有可能向内窥视的视线，这才来到门前将门打开，一身常服的李思暕闪身而入。</p>

李文暕探头出去左右张望，见走廊之上并无其他人，这才回身关好房门，请李思暕来到桌旁，一起入座。</p>

两人虽然名字只差一字，实则凑巧，但也凭此添了一份渊源，相处极好。</p>

李文暕亲手斟茶放到李思暕面前，低声问道：“令兄怎么说？”</p>

李思暕或许有些紧张，抓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说道：“万事俱备、引而待发！”</p>

“好！”</p>

李文暕神情振奋，抚掌大赞：“令兄果然是难得之将才，‘百骑司’如此紧密的盯防之下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好布置，只要成就大事，当居首功！”</p>

李思暕反倒冷静下来，沉吟着道：“世间之事，从无绝对，未能成事之前万万不可心存懈怠。虽然我家死士悉数潜伏入东宫之内，可毕竟人数太少，一旦发动，谁也不知东宫之内的禁卫会有多少倒戈、又会有多少死命力保太子，胜负成败，犹未可知。”</p>

即便李安俨身为东宫千牛备身，执掌防御多年，整个东宫的禁卫名义上都在他统领之下，平素对其唯命是从、表现得忠心耿耿，可等到李安俨率领死士猛攻丽正殿之时，则禁卫之立场完全不能矣平素之表现去推断。</p>

说到底，李二陛下之威望厚重，余泽惠及李承乾，禁卫们未必效忠李承乾，却大部分效忠李二陛下的儿子。</p>

李二陛下给儿子留下的，是铁打的江山。</p>

所以，其实他给他的兄长李安俨之承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大唐江山的皇位只能李二陛下的儿子坐，推翻李承乾，也必定是其余亲王之中的一位。</p>

李安俨想要给李建成复仇，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p>

李文暕颔首表示认同：“父亲便时常说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时候运气也是成败之关键。不过以我之见，即便东宫禁卫倒戈相向阻挠李将军，以李将军之能力，也必然攻陷丽正殿。”</p>

这是兵变，不是造反，所以皇位一定是传承有序的，届时李承乾身死，逼迫太子以皇储之身份签署禅位诏书，这才能名正言顺，进而得到天下人之认可，否则就只能是篡权上位，千古骂名、人人得而诛之。</p>

还有谁敢去坐上皇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