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十二章 梦为远别啼难唤,青青陌上桑,陆观澜,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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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生,没有如果。</p>
方叔叔好似读到我的内心,他微笑:“桑筱,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也算走了这一大半路程了,回头看看,长度真不是那么重要,反而人生的厚度才是最让人难忘的,”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同甘容易共苦难,跟若棠朝夕相处的那段短暂时光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我以后所有的生活,都抵不过那短短的四年。”</p>
我紧握住他的手,其实我并不能完全理解方叔叔跟母亲之间那种柏拉图式的感情。但是不管怎样,我深深感激他陪母亲度过那段时光。</p>
临走时方叔叔对我说:“桑筱,原谅我瞒着你,一直以来我只是不希望那些丑陋跟阴暗的东西影响到你。我很高兴尽管命运多舛,你还是能一直保有善良的本性,假若你妈妈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非常开心。”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桑筱,要珍惜眼前人。”</p>
我默然。我明白他的意思。</p>
我不知道他还可以撑多久,我只知道,如果他最后的时光能在那栋小木房里度过,想必他也快慰。</p>
龙斐陌一直不语,半晌之后才道:“他算难得。”我点头,而且深深遗憾。他转身看向浩渺的星空,淡淡地道,“以前,我爸爸和妈妈,感情也相当好。”看着他的神情,我突然有些心疼,绞痛般的疼。</p>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p>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p>
如果??</p>
他现在也会有点不同吧?</p>
人人都说龙氏集团的龙斐陌如猎人般好斗凶狠,可是我看得出他每日回来的疲累,我同样看得出他严苛背后,眉底微微的倦怠。</p>
如果不是背着这么深重的责任和仇恨,他的人生,可能会轻松很多吧。</p>
我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讷讷地道:“对不起。”</p>
他注视着我,然后拍拍我的头:“跟你无关。”突然间,他垂眸看向我的手,“为什么不戴?”我一怔,低头看着光裸的手指。</p>
说起来,我们之间似乎一直是冷战比吵架还要多。</p>
吵得最厉害的两次,似乎都与这个倒霉的结婚戒指有关。</p>
他轻轻搂住我,“桑筱,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能好好生活下去,那么,从前的种种缺憾,是不是可以就此慢慢消弭?”</p>
我静静伏在他怀里。</p>
一起生活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他真真正正地开始坦露他的心迹。</p>
很久以后,我轻轻地:“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好不好?”</p>
我们从英国回来那次,龙斐阁很开心:“桑筱,怎么样,玩得高兴吗?”他觑觑龙斐陌的神色,凑到我面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哥们儿,你真厉害,我大哥可是机器人投胎,居然能被你拐去游山玩水。”他朝我做了个“小生佩服”的手势。</p>
我忍俊不禁。龙斐陌过来敲了一下他的肩头:“没大没小!”然后径自上楼去了。龙斐阁还不肯滚开,站在我身旁,贼兮兮地问:“怎么样,出去一趟,有没有什么东西开始??呃??升温?还有,”他表情和语气同样暧昧,“桑筱,我哥哥的怀抱??”他做出一副陶醉的模样,“够温暖够舒服够??那什么吧?”</p>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我瞪了他一眼,又瞪了他一眼,还真是老虎不发威,把我当Hello Kitty啊?我凉凉地道:“唔,好久没跟桑枚出来喝茶了。”我没想到桑枚为了他竟然放弃了出国,两个人的感情还出乎我预料,越来越如胶似漆,或许是我太悲观太瞻前顾后了。现在的年轻人,合则聚不合则散,我的青春我做主,潇洒到了极点,哪消旁人操心?</p>
他举手作讨饶状:“好好好,我打住。”他瞄瞄龙斐陌上去的那个方向,再瞄瞄我的手,嗓音依然压得低低的,“不过,看在一日为师的分上,那个,我可以牺牲一下告点密??”他心有余悸地继续偷瞄楼上,“还记得你上次莫名其妙离家出走吧?知不知道我大哥为什么生气?”他看了看我的手,“是因为??”</p>
“嚼够舌根没有?”楼上传来淡淡的声音。我抬头看去,龙斐陌穿着睡袍,正倚在栏杆上看着我们。</p>
龙斐阁忙不迭地点头,在跳开前的最后一瞬,耳语般地道:“你第二次没戴上??”在楼上愈来愈凌厉的目光中,一溜烟没命般地逃窜走了。</p>
他尽管时不时地跳出来撩拨几下,但从不敢轻易捋虎须。</p>
我跟龙斐阁一样不敢,想了想,拈出衣领里的项链:“在这里。”我只是一介小职员,经常出去跑采访,总觉得费力跟人解释和勉强接受别人狐疑跟探测的目光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p>
他没有作声,半晌后突然开口:“项链是谁送的?”</p>
我垂头:“安姨。”留给我的唯一纪念。</p>
他拉起我的手,淡淡地道:“我想你也??”他没有说下去。</p>
我低了低头。这些天来,我一直回避去想,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以前,关于母亲,关于我,关于何言青??</p>
我抬起头看他,勉强一笑:“为什么不问我?”自从伦敦回来,他一直绝口不提所有的事,仿佛那一切完全跟他无关。</p>
我一直有点不安。</p>
“没必要。”他淡淡地道,“你是独立的一个人,而且现在你不在俞家,也并不欠谁,完全没必要刻意向谁去交代什么。”他皱眉,“桑筱,如果做任何事都求全责备的话,反而容易虚伪。”</p>
我低头,有点委屈,眼睛竟然有些酸酸的。我扭过头去。</p>
他伸手:“为什么不说话?”</p>
我身体僵直,硬是不肯回头,我不要让他看到我的表情。</p>
在父亲打我的时候,我不曾掉一滴眼泪,可是他轻易的一句话,居然就能逼出我的浓浓怨怼和委屈。</p>
全世界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p>
不可以不管我。</p>
他强硬地扳过我的身体:“桑筱,跟我们之间无关的事,我完全没兴趣,而且,”他低头将烟掐掉,缓缓地道,“我不会对你之外的第二个人一再破例。”</p>
我怔了怔,过了半天,我伸手,抱住他。</p>
俞桑筱啊俞桑筱,你太没出息了。</p>
轻轻一句话,就可以一点一点渗透你全部的心情。</p>
很久之后,他松开,低下头审视我,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关牧跟乔楦的婚礼都参加过了,有什么感想?”</p>
我想了想:“你不觉得这样的天气不适合结婚吗?”江南特有的梅雨季节,又阴又湿,叫人抓狂。</p>
“??”</p>
我再接再厉地道:“而且啊,关牧激动得老是忘词。”堂堂一个口齿伶俐的大律师,在繁花锦簇和盛大排场下,逢人就傻笑,我很不厚道地把他的模样统统拍了下来,立此存照,准备以后免费奉送给他们家关小牧欣赏。</p>
“??”</p>
我意犹未尽地还要往下说,却被他微微不耐地止住:“你想到的只有这些?”我蒙了一下,“怎么,还有吗?”他摇头,毫不客气地道:“我忘了你的大脑构造跟别人不一样,”他揉揉我的头发,“就一点儿也不遗憾?”</p>
我愣了愣,当初我跟他的婚礼在一个极小极小的礼堂,参加的只有双方至亲,统共不超过三十人。如今回想起来,已经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也是一个雨天,黑压压直堵到心头上的闷。他穿着深色西装,我穿着姑姑和小婶她们为我订的婚纱,因为从没有试穿过,腰上大了整整一圈,而他和我的表情,远比天气还要闷,两人相对无语,我更是从头到尾低着头,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是草草交换了一下戒指。大概是看到了我们的脸色,就连一向最爱玩闹的龙斐阁跟关牧都乖乖地一声不响,规矩得要命。</p>
我非常肯定不知情的人看到那一幕绝对会浮想联翩。</p>
至于现在,遗憾?我想了想:“有点。”当初的他于我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我对他戒惧不已,永远如静静置放在墙角的那个小箱子般等待时机离开,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希望从前的一幕幕可以重来,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定格,定格在最美的瞬间。</p>
我居然开始惆怅。</p>
他看着我不声不响在发呆,拧了拧我的鼻子:“你兴奋了一天,而且酒宴怎么能吃饱,走吧。”</p>
我眼睛开始一点一点弯了上去,外人怎会知道龙大少爷的私房菜有多么令人垂涎三尺?想到龙斐阁这小子独享了那么多年就够让人嫉妒的。</p>
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来,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说,君子动口不动手。</p>
吃饱喝足洗完澡,我盘膝坐在床上,戴上平时很少用的眼镜,对着电脑开始研究股票基金行情。最近股市大热,牛气十足,买什么赚什么,几乎人人都在忙着赚钱。一天,乔楦突然请我吃必胜客,我狐疑:“怎么,彩票中奖了?”她平时小气得要命,揩我的油几乎已经成为习惯,她先是干笑两声,随即露出莫名惊诧的表情:“桑筱,你是山顶洞人吗?还是刚从火星穿越来的?”</p>
于是在她的疯狂鼓动下,我也加入全民炒股的行列,拿出我几乎所有的积蓄,还要冒着被龙斐阁嘲笑的风险,专心致志盘算我每日的收入。</p>
龙斐陌走了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又在看什么?”他平日对我这一偷偷摸摸的举动,就像我不顾他伯母旁敲侧击,坚持不肯辞工作一样,几乎从来不置一词,既懒得管,也懒得问。</p>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从不肯投注意力在他认为不值得的事情上。</p>
我从屏幕前、镜片后抬起头来,有点心虚地扯起笑脸:“嗯??香港三日游。”前两天我还跟乔楦相互吹嘘着欧洲十日游,外加每人资助十个希望小学的贫困学生。这两天大盘一跌,我们两人恨不能顺着电话线一路哭着爬过去寻求慰藉。</p>
他就当没有听见一般,走过来坐到我身旁,看着我无精打采地合上本本,皱皱眉:“你钱不够花吗,费这么多精神干吗?”</p>
既然他已经看穿,我也不必再装什么,我摘下镜片,翻到床上打了个滚,再四仰八叉地横躺下来,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口齿不清地道:“你不懂。”海外生活多年的他永远不会明白我跟乔楦这一代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快乐要跟别人分享,钱要自个儿挣。</p>
唉,中国女人越来越泼辣,也怪不得传统卫道士们总感叹全中国女人都比不上韩国日本女人的贤惠。</p>
我又翻了个滚:“你们奸商的钱那么好赚,哪知道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辛苦。”我闭眼,喃喃道,“我劝你,有空去拜读一下叶圣陶先生的《多收了三五斗》吧??”</p>
折腾了半天,就一个“困”字。</p>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轻浅的呼吸近在咫尺,我睁开眼,看到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他根本不看我,而是直接毫无顾忌地看向我的胸口。</p>
我晕头转向地低下头去,不由得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天!我今天穿了一件V领睡衣,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领口的第一粒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家出走,大半衣襟翻卷开来。也就是说,也就是说??</p>
我羞愤交加,一手想要捂住胸口,一手奋力推开他,却被他轻易地一把扣住。他无辜地道:“跟我无关。”</p>
我咬牙。是是是,都不知道看了多久,还跟你无关?!我顾不上跟他作口舌之争,反正也争他不过。咬牙切齿手忙脚乱地想要自救,却无力回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风轻云淡地浅浅一笑,俯下身来:“现在知道了,奸商的钱好赚,可奸商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嗯?”</p>
我再次闭眼。</p>
好吧,我承认,无论动手,还是动口,我一样不是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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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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