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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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四肢大张，躺在院子里。</p>

紫衣客谜局已解开，官家命他们各自将留的尾收好，张用却懒得再动。</p>

天工十四巧已死，朱克柔和李度又相偕游天下去了；阿翠已捉得紫衣客何奋，她迟早会逃回辽国；何奋是为报效国家，自愿去扮那紫衣客，也不必强救。</p>

至于那天下工艺图，那天张用在黄河边农宅里见到阿翠时，见她衫子外头套了件厚衬里的缎面长褙子。已进四月，哪里需要穿这么厚？那衬里应该便是天下工艺图，她时刻穿在身上，才好携藏，紧急时也好逃脱。不过，那图她偷走又如何？大辽如今已岌岌难保，便是得了这图，也毫无益处。</p>

因此，不须再做任何事。</p>

他仰脸望着天上的云，发觉许久没有看云了，便一朵一朵细赏起来。正赏得欢，阿念从屋里咚咚咚走了出来，仍戴着那红纱帷帽。</p>

“姑爷，你若累了，便去床上歇着；这样躺在地上，小心生霉长蘑菇。”</p>

“哈哈！人肉蘑菇怕是极香。”</p>

“才不呢！若是长在我家小娘子身上，自然极香，长在你身上，怕是臊臭得很。对了，我家小娘子四处游耍去了，我该咋办？”</p>

“和犄角儿成亲呀。”</p>

“成了亲呢？”</p>

“生孩儿呀。”</p>

“生了孩儿呢？”</p>

“孩儿再生孩儿，孩儿的孩儿又生孩儿呀。”</p>

“那时我怕是已老死了。”</p>

“那时我们都已死了。”</p>

“世间这般好，有花有云，有各般尝不尽的好滋味，有小娘子，有姑爷你，最要紧，还有犄角儿……我不愿死！”阿念忽然哭起来。</p>

张用原本要笑，但说话间，一抬眼，刚才那些云竟都消散不见。他随即想起自己在麻袋里想到那死后的无知无觉，忽然悲从中来，也不由得哭起来。</p>

犄角儿听到，忙跑了出来，惊望他们两个：“你们这是……？”</p>

“犄角儿，我不愿死！我若先死了，就只剩你一个。你若先死了，就只剩我一个……”阿念哭得更大声。</p>

“我若死了，这天地万物皆不在了，空空荡荡，好生无趣！”张用放声大哭。</p>

“你们若都死了，我一个人咋办？”犄角儿也跟着呜呜哭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