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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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兴躲到巷口边，朝那院门望去。</p>

疤脸汉下了马，走到门边，黑暗中只隐约辨得出人影。“笃笃笃！”轻轻敲门声，敲了几遍，里头却并无应声。敲门声加重了些，又敲了数道，才听见里头门响，一串男子脚步声到院门边，低声问谁。疤脸汉在外头低应了一声，梁兴只听见一个“鲁”字。院门打开，疤脸汉又低声说了两句，梁兴这回听见“那人”两字。姓铁的嗯了一声，随即是脚步声、牵马声。疤脸汉忙上了马，片刻，姓铁的也牵马出来。</p>

梁兴忙贴着身后店铺门板躲了起来，两匹马随即行了出来，向北拐去，蹄声渐渐加快。梁兴忙握紧扁担，沿着墙根，放轻脚步，追了上去。那两人驱马到牛行街，向东穿出了新曹门。梁兴不敢追得太近，看他们出了城门洞，才加快了脚步。那两人到了城外，骤然加速，沿着护城河向北奔去。梁兴也只得发力急追，不过一直藏在路边树影下，并始终隔开一长段路，加上马蹄声极响，两人应该不会听到他的脚步声。</p>

梁兴少年时便最爱追马，这一向又始终有些憋闷，这时放开手脚，体内的气力顿时全都醒过来一般，奔得极畅快，始终紧随着那两人。</p>

那两人奔了一里多路，拐向田间一条土路。梁兴继续紧跟，穿过一片村庄，又奔了近二里地，在田地林子间拐了几道，那两人忽然放慢了马速。梁兴猛然记起，楚澜在这里有一座小庄宅。楚澜好猎，常去东北面那片茂林里追兔射鹿，回来时，便在那庄宅里歇息。冷脸汉一伙人果然还是寻见了楚澜。</p>

梁兴曾来过这里一回，知道方向，便不再跟着那两人，从林子里绕路，斜穿过去，来到那庄宅附近。</p>

他躲到草丛里朝那院门望去，这时云雾散开，月光还算明亮。那院门两边各有几个黑影在动。他望了片刻，旁边路上响起马蹄声，冷脸汉两人到了。两人将马拴在不远处，徒步走了过来。门边那些黑影忙都迎了上去，一伙人围在一处，一阵低语，自然是在分派部署。</p>

梁兴忽有些不忍，楚澜虽会武功，身边自然也有护卫，但恐怕逃不过今晚。再想起楚澜处事虽机诈，但对自己，却只有恩义，并无丝毫亏欠，而且，这些恩义，始终未能回报。</p>

他正在犹豫，那伙人忽然散开，分作两帮，一帮守在前门，一帮沿着院墙朝后面轻步急奔而去，要动手了。这时，院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叫嚷声连片响起，接着便是兵刃撞击声、厮斗呼喝声——另有一伙人已先抢进了院中，摩尼教徒？</p>

梁兴再躲不住，楚澜即便该死，也不能死在你们手里！</p>

他抄起扁担，奔了出去，院门前那伙人正忙着撞门、翻墙，只有一个僵直身影，提着把刀，立在院门前，冷脸汉。他听到响动，转头惊望过来。梁兴却无暇理会，楚澜卧房在后院，他绕过院墙拐角，发足疾奔。片刻间，便已超过前头那伙人，奔到后院位置，见墙边有棵树，高枝伸向墙头。他一把将扁担抛进墙内，纵身一跃，抓住一根低枝，用力一荡，向上翻跃，又抓住了那根高枝，再使力一挺，越过墙头，跳进了院中，就地一滚，旋即站起，摸到了那根扁担。转头一看，已有几个黑影冲到了这后院。</p>

那后院一排五间房舍，楚澜的卧房在正中间。那几人显然也已探明，他们疾步奔到那门前，其中一个用力一踹，将那房门踹开，几个人立即冲了进去。梁兴忙也飞赶过去。屋里传来女子惨叫声，楚澜的娘子。</p>

梁兴急奔进屋，里头没有灯，一片漆黑，只听见一阵扑打搏斗声，虽一片混乱，梁兴却立即辨出楚澜的惊唤声。他忙定睛细辨，借着窗纸微光，见床边几个黑影中间，不时现出一片白影，应该是楚澜穿的白汗衫。梁兴忙握紧扁担，走近床边，对准那几个黑影，接连急捣，四声怪叫，四个黑影相继跌倒。还有一个仍在急攻，梁兴又朝他后背使力一戳，那人也惨叫倒地。</p>

“梁兴？”楚澜惊望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