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板牙
冶文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章 大板牙,清明上河图密码(1-6大全集):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冶文彪,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投棋勿逼,逼则使彼实而我虚。</p>
——《棋经》</p>
程门板好不容易才拖住那只焦船,没让它沉下去。</p>
可船舱里已经积满了水,那五具尸首也全都浸泡在水中。只要一松手,河水便会涌进船中,他两脚踩在河泥里,扳住焦黑船舷,小心往下按,想把船里的水排出来些。正在忙乱,岸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程介史!”</p>
他扭头一看,是将才跟着坊正的那个小厮,身边还有个中年汉子。程门板脸顿时涨红,自己这么些年尽力防着在人前丢丑,却偏生被人瞅见这狼狈相。但这焦船物证比颜面更要紧,他忙喝叫:“快来帮忙!”那两人应声奔下岸来,顾不得泥水,一起把住船舷,将船身扳倾斜,放出里头的积水,船重新浮了起来。程门板又让那两人一起用力,将焦船半拖上岸,放稳后,这才放了心。</p>
他松开手,用手背抹去满头汗水,不住喘着气,眼睛却盯住那小厮,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暗暗大松了口气。</p>
那个跟来的中年汉子却来回瞅着那只焦船,连声惊呼:“这是我的船!这是我的船!”</p>
“哦?”程门板望向那小厮。</p>
小厮赶忙解释:“这人叫张六,是个船户,家里有只小游船,常日载客人在这五丈河上游赏。前天一个客人租走了他的船。他听人说了这焦船的事,忙去见坊正,坊正让我赶紧带他来认一认。”</p>
“张六,这真是你的船?”程门板忙问那汉子。</p>
那汉子回过头,满脸惊异,不住点头:“这拴锚的绳索上有三个结,是我打的,还有船板边这个小坑,是上个月有个客人非要自己撑船,不小心撞到岸边水里头一根树杈,顶破的……”</p>
“租你船的是什么人?”</p>
“不认得,是个客人。前天傍晚,我送走一伙儿游河的客人,刚把船泊到岸边,一个人走过来说要租船。那人年纪将近三十,左边眼珠子发灰,也不动转,似乎是个死眼珠,面相瞧着有些凶。他穿了件半旧布衫子,不像个富贵人。我便说我这船租一趟得三百文钱。他说不是租一趟,是租一天。我说租一天至少得八百文钱,他说成,问我押多少钱。我听了有些纳闷,忙问他,客官不要小人撑船?他说不用,他会撑船。</p>
“我忙说给他听,我这船是二百贯买来的,虽说已经七八年,有些旧了,可至少也值一百贯。往常也有客人租整天,也不愿外人在船上,不过都是些官宦富商。若是熟客,便不需押钱,若是头回买主,便押一百贯。那人瞧着虽穷,听了却似乎浑不当事,当即从背的一个旧褡裢里取出了一锭五十两的大银铤。我惊了一跳,这两年,造假银假钱的极多,他模样瞧着又有些古怪,莫不是来诓骗我?</p>
“我接过那银铤,掂了掂分量,又用牙狠咬了几口,仔细查验了几遍,瞧着不像假银。我仍不敢放心,让那人跟我一起去银铺验验。那人瞧着不情愿,却也没说话。我引着他到了街市那边的一家银铺,求里头的经纪帮着验过,果然是真银。我这才放了心,把船交给了那人。那人上了船,钻进船篷,坐在里面,似乎在等人。天色晚了,我便也回家去了,一路回头瞧过几回,都没见人上那船。后来如何,我便不知道了。不过,一晚上,我心里头始终有些不安生,可哪里知道那人果然不是善货,竟做出这等事来!五十两银子如今哪里买这么一条船去?”</p>
“这船上那壮年男子是不是那人?”程门板指着船舱问。</p>
那船主怯怯瞅了瞅,半晌才说:“看身形,似乎是……”</p>
程门板忙走到船边,扒着船舷,伸手将那具没被烧的壮年男尸用力扳转过来。一眼之下,惊了一跳,那男尸左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正刺中心脏,血浸了一大片。</p>
那船主在一旁怪叫了一声,随即嚷道:“就是这人,租船的就是他!”</p>
程门板忙又伸指扳开那尸首左眼皮,眼珠果然发灰,坏死已久。</p>
胡小喜骑着驴子来到蔡市桥边那条巷子里,已近傍晚,人户的门都紧闭着,满巷斜阳金光,极安静。</p>
他正想寻个人打问银器章家,却见一个老者扒在一座宅院大门前,透过门缝向里张望。那老者听到驴蹄声,慌忙转身,朝胡小喜瞅了一眼,随即装作无事,背着手走到对面一座小院,推门进去了。胡小喜一眼瞧见那老者的耳朵生得奇异,耳扇上翘,又尖又长,猫耳一般。他顿时想起,昨晚阿念在路上跟张用说,银器章家对门住着个老汉,生得像夜猫子一般,最爱窥探人家动静,人都叫他胡老鸮。应该便是这人,自己正想寻他。</p>
他忙跟过去下驴敲门,刚才那老者开了门,见是胡小喜,有些惊疑,又略有些慌。胡小喜一见他那双耳朵,再配上这对鼓瞪的老圆眼,笑癖发作,顿时噗地笑了起来。那老者越发吃惊,继而恼怒起来。胡小喜拼力想忍住,但这笑一旦喷开,哪里收得住?笑得弯下了腰。那老者惊望了半晌,砰地关上了院门。胡小喜再无顾忌,索性靠着那门,坐倒在地上,尽兴笑了一场。</p>
终于歇止后,他才沮丧起来,迟早有一天,这前程要被自己笑掉。不过他随即又想起张用所言:“笑就笑,哭就哭。天生一个自在人,何苦自缚百千绳?”也是,虽说自己这笑癖是个病症,但比起其他病症,算是大福分了。总比范大牙强许多,龇着那对大板牙,整日心事重重,嘴不敢大张、话不敢多讲。我哪怕因这病症笑死了,也是一场快活。</p>
想明白后,他心里顿时通畅,爬起来拍掉屁股上的土,整了整衣帽,又去敲那门。开门的仍是那老者,满脸惊怒:“你、你做什么?”</p>
“我是开封府左军巡使手底下的,左军巡使大人命我来查问一些事情。”</p>
“啥事?”老者有些慌怕起来。</p>
“你知不知道银器章家在哪里?”</p>
“就在对门不是?”</p>
“他家的人都不见了?”</p>
“嗯,清明那天不见的。”</p>
“这两天再没人回来过?”</p>
“他家那个使女阿翠回来了。”</p>
“哦?啥时间?”</p>
“将才。”</p>
胡小喜大惊,忙转身快步走向对门,抓住门环用力叩响。半晌,门才开了,只开了一道缝,里头露出一张年轻丫头的脸,年纪二十左右,宽脸庞,一双水亮大眼睛,眉毛柳叶一般,头上戴着一顶油黑特髻,穿着件绿绢衫子,瞧着竟有几分大户人家闺秀气,只是眼里闪着些惊疑。</p>
“你叫阿翠?”</p>
“嗯。”</p>
“我是开封府官差,这几天你去哪里了?”</p>
“回家养病去了。”</p>
“你家主人去哪里了?”</p>
“不知道啊,我回来一个人都不见了。官差大哥,究竟出啥事了?”</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