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留门、抬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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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曾小羊兴兴头头赶往黄家。</p>

进了巷子，一不小心，险些撞倒黄家斜对面正好出门的羊婆。羊婆顿时嚷起来：“你个甩蛋扯骚的小癫羊，找不见小雌羊，也不必这么急闪急火的，一清早瞎头瞎脑，撞我这老雌羊做什么？”</p>

曾小羊知道这婆子惹不得，忙连声赔笑道歉，羊婆却不依不饶，曾小羊猛想到一个主意，忙正色道：“羊奶奶，有件事您知不知道？”</p>

“你娘给你寻了个老公羊当爹？”</p>

“您老人家就爱扯东拉西，这事不干我家事，倒是跟您牵连大着呢。”</p>

“啥事？”羊婆果然认真起来。</p>

“栾老拐子遇着件大好事，好不得意呢。”</p>

“他又不是我儿子，得不得意，干我屁事！”羊婆嘴上硬着，眼里却紧起来。</p>

“干不干您的屁，我不知道，不过，今后他恐怕再难得来敲您的门喽！”</p>

“他敲不敲我的门，要你撩卵扯涎、舔腚嘬屁？”</p>

羊婆脸涨得紫红，伸出干瘦的手就朝曾小羊打来，曾小羊知道自己计策使过了头，忙跳着躲闪开，笑着朝巷子里逃去。羊婆又扯嗓追骂了一阵，这才扭头愤愤地走了。</p>

曾小羊等她走远，才走到黄家门前，敲了半天门，黄鹂儿才来开了门。她惺忪着眼，满脸倦倦的，头也没梳。曾小羊头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倒有种说不出的心痒，心里暗想：若能娶了她，每天睁眼就能瞧见她这样儿？</p>

黄鹂儿却皱起小眉、噘起小嘴埋怨起来：“疯小羊，这么早就敲啊敲的，让不让人安省了？”</p>

“这还早啊，日头都挂到房檐顶上了。”</p>

“只许你报晓，就不许我守更？”</p>

“你熬夜了？当心把脸熬黄了。”</p>

“熬黄了你好笑我丑？我偏要熬，熬得比地瓜还黄，比生姜还皱，好让你笑个满心满怀，把嘴笑裂了，吃饭不用张嘴，喝汤顺便浇水。”</p>

曾小羊被她说得傻在原地，哭不成，笑不能。</p>

“你为啥不答言？你一定在心里偷偷骂我，是不是？”</p>

“天地作证，我舍得骂你？我就是想骂，也找不见一丝儿能骂的地方啊。”</p>

“那我刚刚骂了你，这不是能骂的地方？”</p>

“我欢喜还来不及呢。站在这儿的，若是旁一个人，你会骂他？”</p>

黄鹂儿“噗”地笑了出来，那笑脸儿映着朝霞，蔷薇花儿一般。</p>

这时，院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梁兴、施有良和黄百舌一起站在廊下，望着他俩笑。黄鹂儿顿时羞红了脸，跺着脚骂了句：“疯小羊，都是你！逗得我出丑，让人笑！”说着低头转身，急窘窘躲进屋里去了。</p>

曾小羊也有些难为情，只能咧嘴笑了几声，关上了院门，走到三人跟前问好。</p>

“小羊，你这么早过来，敢是打问到些什么了？”黄百舌笑着问。</p>

“嗯！不止一条呢。”曾小羊忙答。</p>

“哦？那坐下来说。鹂儿，倒茶！”黄百舌连唤了两声，黄鹂儿在后头都不回声，黄百舌笑着道歉，“今天只好说干话了。”</p>

四人坐下来，曾小羊忙把自己打问到的说了一遍，并加倍形容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跑遍各处，又花了几十文钱。</p>

“看来这姓盛的船工果然有隐情，”梁兴听了，忙从腰间钱袋里取出一陌钱递了过来，“多谢曾小弟，帮我出力不算，还破费使钱。我的钱都放在梅大夫医馆那里，没带多少出来。这点钱你先拿去吃碗茶，过后我再酬谢你。”</p>

“花那点钱算啥？我怎么能要梁教头的钱？”曾小羊忙起身推辞，并且有意提高声量，让里间的黄鹂儿听见。</p>

“就是！不许你接！”黄鹂儿忽然走了出来，端着个木茶盘，里面是瓷茶壶和四只茶盏。</p>

曾小羊原本是假推辞，这时便只能高声说：“我当然不会接。”</p>

“你若不接这钱，我就不敢再劳烦你了。鹂儿，曾小弟能帮我四处打问，已经感激不尽了，若再让他贴钱，那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了。”梁兴转头望向黄鹂儿。</p>

黄鹂儿想了想，瞪着曾小羊：“那好，你花出去多少，就拿多少去，一文都不许多要。”</p>

“总共只花了四十文。”曾小羊随口编了个数。</p>

“我来替你数——”黄鹂儿放下茶盘，从梁兴手中接过那陌钱，解开绳扣，数出四十文堆到曾小羊面前。剩余的交还给梁兴。梁兴又要推拒，黄鹂儿板起脸说，“梁大哥，不许你再跟我争。你在我家里，我是主，你是客，客得听主便。”</p>

曾小羊见梁兴只得接过剩下的半串钱，脸上极过意不去，再看黄鹂儿瞅向自己，忙小心问：“我还是不要这些钱吧……”</p>

“少絮烦，快收起来！”黄鹂儿并不看他，提着茶壶往茶盏里斟热茶。</p>

曾小羊忙抓起来放进袋里。</p>

梁兴又说：“曾小弟，还得继续劳烦你，再留意一下这姓盛的和那只船。若见他出现，切莫惊扰，赶紧来告诉我一声。”</p>

“梁教头跟我说啥劳烦不劳烦的，这事我一定全心全意盯着。”</p>

曾小羊说着望向黄鹂儿，黄鹂儿却不看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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