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吊孝、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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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死在庄夫人家里。”杜氏说起来时，也满脸惊悸，“是卖虫蚁的赵二嫂到我茶肆里来告诉我的。那天大聚时，庄夫人昏厥了过去，咱们大家不是都散了？后来，庄夫人醒转了过来，云夫人让人雇了顶轿子，把庄夫人送回了家。谁知道第二天她家邻居一个小女孩儿看见她家后院门虚开条缝，朝里一望，见庄夫人躺在后院地下。那个女孩儿没敢进去，赶紧喊了自己爹娘，她爹娘隔着门缝看了，也没敢进去，又找了几个邻舍才一起进去，见庄夫人头顶全是血污，人早已经死硬了。”</p>

“那董嫂呢？”</p>

“众人忙去报了案，官府派人来查时，才发现后屋门里头还躺着具尸首，也是个妇人。起先不知道是谁，正巧庄夫人那一伙儿的几个妇人一起去庄夫人家探望，才认出来那是董嫂。”</p>

“董嫂是和庄夫人一起去的她家？”</p>

“没。咱们散的时候，董嫂似乎也一起走了。庄夫人是独个儿回的家。”</p>

“会不会是两个轿夫做的歹事？”</p>

“不知道。”</p>

“庄夫人家里东西丢了没有？”</p>

“家里箱柜都好好的，首饰盒子里金银珠玉都在，有个柜子里还有一百多贯钱和几十两银子，都好好的。应该不是贼进去偷东西，被撞见才杀的人。”</p>

“庄夫人家里没有其他人吗？”</p>

“他家只有他们两口儿和一个儿子。原先还有个使女，正月间着了病，先回家去了。她丈夫姓郭，是禁军一个都指挥使，那天在营里忙着准备金明池庆典，没有回家。”</p>

“那董嫂什么时候去的庄夫人家，没人瞧见？”</p>

“不知道。”</p>

“董嫂家里人呢？”</p>

“她丈夫不知犯了什么事，关在大狱里。家里只有公婆。”</p>

“官府也没查出什么来？”</p>

“没有。只从董嫂脖颈上的伤痕判断，她是被人用麻绳勒死的。唉……不管怎么个死法，我倒还羡慕她们两个，再不用揪心过活了。如今我丈夫坚决不许我再去寻儿子，我只能整天偷偷地哭，这样煎熬，倒还不如死了好……”</p>

“丁嫂，杜嫂？”一个年轻女子忽然走了过来，是明慧娘。</p>

游大奇一眼看到那女子，顿时惊呆。</p>

那个姓盛的船工跳上船走了之后，他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这船恐怕是回杭州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再想起船上那女子明净净的脸儿，更是失魂落魄，恨不得搭条船，追到杭州去。翟秀儿在一旁不住说话，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昏呆呆走到虹桥口，无意中一抬眼，却见桥头边丁豆娘的豆团摊边站着一个女子，正是船上那女子。</p>

那女子仍穿着一身半旧的白布衫裙，在游大奇眼里，却像是一朵白莲一般，周遭所有人与物也随之化成了一片雾蒙蒙的湖水。</p>

“你这是发癔症了？”翟秀儿忽然在一旁问。</p>

“还不是被你害的？脑袋被那汉子猛捶了几拳，这会儿眼前还在冒金花。”游大奇忙把眼挪开。</p>

“哈哈，是你背时，怨得到我？咦？那边有只‘灯盏’，看那背囊，至少是盏‘铜灯盏’，走！赶紧！”</p>

游大奇大不情愿，却不敢推辞，只得跟着翟秀儿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他又扭头望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在和丁豆娘说话，秀挺挺的侧脸，衬着乌油油的发髻，看得他心都化成了雪水。看她说话的神情，应该和丁豆娘相熟。回头来打问一下，应该能探出她的下落。</p>

翟秀儿相中的那只“灯盏”果然是个外乡蒙头货，他们两个照套路略微一演，轻轻巧巧就把那人的背囊弄到了手。两人到没人处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衣裳，还有十来贯钱。今天的日课算是了了账。翟秀儿要去好好吃一顿，他是川人，爱吃家乡菜，便拉着游大奇又进了曾胖川饭店，点了许多酒菜。游大奇心里记挂着那女子，胡乱吃了几口，装作肚疼去解手，从后边一道烟跑到了丁豆娘的豆团摊子。丁豆娘正在收拾摊子，看着要收摊了。</p>

“大嫂，我跟你问个人。”游大奇摆出了看家笑容。</p>

“什么人？”</p>

“刚才在这里和你说话的那个年轻女子。”</p>

“慧娘？你找她做什么？”</p>

“她丢了件东西，被我捡到了。刚才追上来要还给她，结果碰到个朋友，拉去说了些事，再赶过来时，已经找不见人了。大嫂可知道她住在哪里？”</p>

“她丈夫是跑船的船工，不知在哪条船上。要不你把东西留我这儿，她来了我给她。”</p>

“这个……我还是当面交给她为好。”</p>

“东西是你捡的，由你。”</p>

游大奇道了声谢，转头回去。心里一阵阵怅憾，好不容易撞见了，却又被那翟秀儿害得错过了。不过，至少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慧娘。那女子的容貌神态真真当得起这个“慧”字。她既然没有跟丈夫走，那就好。她应该就住在这一带，只要细心寻找，不怕找不见。</p>

游大奇又咧嘴乐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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