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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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上吐下泻，头痛不止？”玉晚似变了个人，冷静缜密，像无情的刽子手。</p>

妇人下意识点头：“对，毓儿那日下学回来萎靡不振，恶心犯吐，一直喊疼。”</p>

“之后四肢麻木，嗜睡不醒，还总是流口水。”玉晚动了动裹着纱布的手，“甚至间歇性心跳骤停，偶尔痉挛。”</p>

妇人连连称是。</p>

望闻问切后，玉晚心中已有数：“你家附近有一种紫红色的，伞状单瓣花，是与不是？”</p>

妇人望向自家相公，二脸震惊。</p>

他们家后院有片好看的花丛，近些年开得茂盛，儿子总爱去那里玩儿。</p>

“它叫半年红，叶似竹叶。”</p>

玉晚得出结论:“他应当是误食了它，好在量极少，性命才能拖延至今，去取甘草吧。”</p>

夫妻俩双双愣住，却耽搁不得，连忙照她的吩咐，将苦参、甘草等碾成汁，急急喂给儿子。</p>

仅过一盏茶功夫，孩子逐渐停止抽泣，乌紫的唇也慢慢红润，是为毒解。</p>

“近日饮食清淡些，衣服穿厚点，别着凉，不日便能活蹦乱跳。”</p>

玉晚小眉毛微挑，她见过夏大夫出诊，遇见过类似的情形，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去。</p>

妇人眼眶泛酸，激动下跪磕头：“多谢玉大夫，先前是我气急嘴贱，冒犯了您。”</p>

方才放尽狠话，她羞愧难当，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p>

王老板跟着下跪，阻止妻子继续扇巴掌，抹了抹泪认真叩拜：“多谢玉大夫救我儿性命。”</p>

夫妇俩老来得子，最在意传家香火。</p>

他们佩服感激玉晚，不趁人之危，没拿孩子性命威胁转让门店。</p>

玉晚烦躁，摆摆裹着纱布的小手，郁闷转身离开，拿不下门面，还倒贴出诊，亏得要死。</p>

要是祁景阑没死就好啦，还能帮她算算账。她也不用冷静得像鬼、谨小慎微得像蟑螂。</p>

尉迟砚手指微顿，保持着挑帘的动作，漆黑瞳孔里倒映出不远处的身影。</p>

他探听到玉晚开了一家回春堂，药价低廉，偶尔碰上药材涨价，便入不敷出。</p>

边心疼钱，边低价出诊，纠结又矛盾，像掰着手指精打细算的铁公鸡。</p>

尉迟砚透过人群穿梭的缝隙，随玉晚的步子，目光一步步落在石阶，眼底浮现细微探究，和难以揣摩的深暗。</p>

她治人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像悲天悯人的仙子，于他而言倒像讽刺与讥诮。</p>

他古怪勾起唇角，可算是知道小寡妇为何常常亏损。</p>

“玉夫人留步，转让手续过了官府，无法撤回，店是留不住了，与其让给李公子，不如转给您。”</p>

王老板急忙拦住玉晚：“先前夫人骗了您，李公子低价逼咱们转手，不转便要将咱们赶出蜀都。”</p>

若是门店已有下家，字据为证，李公子便无法从转让上作孽。</p>

城西没有任何一家店面比王老板家好，不怪刺史的儿子觊觎。</p>

玉晚看中王老板的丰富经验：“你我共营，我有几道新品，只要继续盈利，咱俩四六分。”</p>

“至于转让的钱，从分成里扣。”</p>

王老板眼泛泪花，感动不已，既能以最大限度保住店面，还能继续做老板，当即拍板盖章摁手印。</p>

不知不觉把自己卖了出去。</p>

玉晚心说，只是过个手续而已，她没出一分钱，空手套白狼还得四六分成，不知他在感动什么。</p>

消息传到李公子耳朵时，已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宴宾客。</p>

在得知对方是玉晚后，原本气得将对方打成肉酱的心思忽而一转，抬了二十台聘礼，大摇大摆堵在食鼎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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