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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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墙壁的古式钟表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p>

凉飕飕的空调风拂过讲台上新鲜的花枝，浅淡的花香混着露水味向下飘去。</p>

郗禾手里还拿着文具袋，一转头，果不其然后面座位其他同学若有若无地往她——或者说是谢樾的方向看。</p>

麻了。</p>

考场、座位都是随机的。</p>

郗禾也没想到会随机到谢樾旁边。</p>

她顶着旁人炽热的视线，慢慢坐下，努力回忆起之前复习的内容，而不过被眼前的“突发情况”夺走注意力。</p>

当专注力集中到一定程度，人会忽略一些不太重要的事。</p>

就好像郗禾明明记得谢樾的脸和字体，但她在复习期间见到本人站在面前时却硬是想不起来，只觉得眼熟。</p>

显然，郗禾也没想到谢樾会不在p4的休息室里复习，而是选择去人群聚集的图书馆，甚至和她做了好几天同桌。</p>

难道对谢樾而言，图书馆的氛围也很重要吗？</p>

郗禾见过很多不一样的学生。</p>

有的人天赋让人望尘莫及，哪怕不努力也能很轻松地摘得别人梦寐以求的果实，有人哪怕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日夜不停也不过尔尔。</p>

天赋就像是一道门，隔开了很多人。</p>

如果有天赋的人也生来拥有资源，甚至自律也努力，就会像谢樾一样。</p>

有人的一百分是只能达到一百分，但谢樾的满分是试卷只有满分。</p>

人的目光会被优秀的人吸引。</p>

既是遥不可及的目标，也是想要超越的对象。</p>

谢樾的每张试卷都被她细细看过，学习过。</p>

p4的四个人里，郗禾只佩服他一人。</p>

郗禾的余光看到邻桌上洁白草稿纸上写着“谢樾”二字，手撑着脸垂下了头，避开了任何有可能的交错。</p>

但无论如何，都是她要敬而远之的对象。</p>

监考老师带着密封的试卷走进来，招呼着学生坐下。</p>

考试的钟声响起。</p>

老师检查密封袋，分发试卷。</p>

随着第二声钟声的响起，考试正式开始。</p>

郗禾握紧笔，眼神锐利起来，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一改往日沉默又犹豫的模样，竟显出几分锋芒。</p>

好像她眼前的不是试卷，而是战场上不自量力阻拦她的卒子，在她笔尖的掣肘下一个个倒下。</p>

对于学生、尤其是特招生而言。</p>

考试就是战场。</p>

在有限的时间里，忽略环境和其他考生的影响，从每一道题里精准地找出考点，去揣测出题老师拐弯的心机并一一破解，过关斩将，夺走分数。</p>

圣德的每次考试的试卷都有存档，老师有下载翻阅的权限，再加上绝大部分学生都是直升上来的，以前的试卷都有，郗禾早就找尼古拉老师帮忙下载，翻阅过前三十名的试卷。</p>

虽然学生的考试科目不同，但圣德的老师会出卷时会考虑各方要素，方便最终统计总分有一个确定的标准。</p>

郗禾是以特招生第一名的成绩入的学，入学的时候就知道谭蓉蓉的水平，要超越她实在不难。</p>

郗禾在开学的摸底考试也拿的是前五名，上次第十名是发烧头疼欲裂，眼前发白，连检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觉写得差不多就开始休息的意外，考完试就直奔医院去了。</p>

她预感自己不会掉出前十，但如果真的不幸掉出去了，她也有校医院出具病情证明，可以特别申请重考。</p>

可谢樾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p>

他坐在旁边更加激起了郗禾的“战斗欲”。</p>

郗禾要其他人输的心服口服，让构陷她作弊污蔑她成绩的人闭嘴，却也想能触碰到第一名的分数，哪怕只是肩膀。</p>

在进入圣德之前，她一直是老师眼中的骄傲。</p>

郗禾知道她和谢樾的差距，不光是天赋上的，也有财力导致的师资上的，但这并不妨碍到她的野心。</p>

谁会不想当第一名呢？</p>

笔尖在白纸上“唰唰”作响，像是刀锋划开裂缝。</p>

不经意间听到旁桌放下笔的声音，郗禾顿了顿，仿若未闻地继续埋头苦写。</p>

一直到考试结束收卷，郗禾拿起文具，头都不回地离开考场，没有再停留半步。</p>

每次考试考场和座位都不同，结束这场应该就不会再碰到谢樾了。</p>

考试周的义务劳动暂时取消，哪怕是周一，郗禾也不用去教堂。</p>

等吃完午饭，郗禾背着帆布包，又回到了午后宁静的拉斐尔教学楼里。</p>

郗禾头上戴着顶遮阳的鸭舌帽，宽大的眼镜压在鼻梁上，脸上还有个口罩，低着头悄然走进电梯，按下键，直直升到五楼。</p>

她小心地敲响了休息室的门。</p>

“请进。”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p>

门缓缓打开。</p>

伴随着油彩和花香飘出，熟悉的璀璨光辉折射到人眼里，难免有些眼花缭乱。</p>

郗禾按住眼镜，半步没踏出，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见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只坐着花谕笙一人，才松了口气，踏步进去。</p>

花谕笙双腿交叠，倚坐在整齐摆列着的画材中间，膝上放着一本厚实的画册。</p>

他见郗禾走进来，侧过头弯起眼眸，碧翠色耳坠微微摇曳，晃出细碎的光点，声音轻和：“我以为你会考试周之后再来。”</p>

郗禾：“没什么区别，复习不在这一两个小时。”</p>

或许是为了让郗禾宽心，花谕笙还体贴地轻声补了句：“放心吧，他们都不在。”</p>

“……”</p>

郗禾困惑了下。</p>

道理是没错，但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p>

她倒也没细想，抬手取下鸭舌帽和口罩，扭头找了找位置，顺着花谕笙指的方向将东西放到空着的桌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