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侯爷和庄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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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手背几乎都要被抓出血痕，却是眉未蹙半分，反倒语气里带着心疼地唤了声，“娘娘。”</p>

…</p>

又一次不欢而散的从琉璃宫出来，李照夜满腔的戾气怎么也压不下去。</p>

他翻身上了马，深红镶金的衣袍扬起招摇且凌厉的弧度，一路疾驰直抵永安侯府。</p>

“本侯要见你们二小姐，快去通传。”</p>

满京城里，谁人不识这位小侯爷？</p>

鲜衣怒马时，一笑轻王侯。</p>

更何况，永安侯府本就是贵妃的母家，与小侯爷是一脉相承呢。</p>

家仆不敢怠慢，连忙去琳琅阁禀报。</p>

自从封妃的圣旨下来，京城里各种勋贵和世家都递来了帖子，或是相邀雅集，或是赏花宴席，她们都想见一见这个即将成为东宫第一个女人的侧妃，其中也有交好之意。</p>

沈骊珠从那沓纷繁的宴帖里，也见到昔日不少熟悉的姓名，都是她少时闺阁中的朋友。</p>

嗯，又或许算不得朋友。</p>

总之，对那些雪花飞繁般的邀约，沈骊珠一个都没有应下，统统给回拒了。</p>

听到小厮来禀小侯爷来见，沈骊珠一怔之后，依旧摇了摇头，“不见，请小侯爷回去吧。”</p>

…</p>

“她不愿见我？”</p>

李照夜墨眉一皱，眉尾却微微往上挑起凌厉的弧度，似在沉吟着什么。</p>

那小厮连大气也不敢出，心中不免叫苦不迭——</p>

这两位主子，真是神仙打架，累得他这小鬼遭殃。</p>

他生怕小侯爷一个不高兴就要强闯琳琅阁，而琳琅阁表面上是侧妃，背后却是代表着太子。</p>

谁，都是开罪不起的大人物。</p>

没想到，在小厮的惶恐和战栗里，李照夜最后竟然只是一拧眉头，扔下一句“她今日不想见我，那本侯下回再来”，就披风鲜艳，白马银鞍地飒踏而去。</p>

…</p>

然而，就在李照夜从永安侯府门前离开不久，宫里就再次来了人。</p>

那是一位唇红齿白，面若好女的年轻公公，身量高挑修长，浑身有种阴柔之气，带着慈安太后的懿旨。</p>

“沈侧妃，太后娘娘宣您进宫觐见，还请跟咱家走一趟吧。”</p>

太后懿旨，哪怕沈骊珠再不愿，这趟皇宫她还是来了。</p>

曾经，也不是没有出入过宫廷，只是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总是会令她想起当年之事，心里划过微微颤栗。</p>

见到慈安太后，这种心惊和战栗感更甚，骊珠却仍旧敛了裙裳，朝太后行了一礼——</p>

最隆重的叩拜大礼，就连宫里的老人儿都挑不出错处来的那种。</p>

慈安太后坐在凤座上，戴着珐琅护甲，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一只雪白狸奴，头发竟然乌黑无一丝银色，她眼神带着丝睥睨地瞧着跪在下边的沈骊珠，“你就是扶渊即将要新娶的那个侧妃？”</p>

沈骊珠垂首低眉地回道：“……是。”</p>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慈安太后口吻散漫，却在瞥见骊珠脸上那道浅如新月的痕时，眉头拧出几分憎恶之色，“还以为是个怎样的绝色，才能迷得太子神魂颠倒，未娶正妃，就先纳了你为侧室，谁曾想竟然是个破了相的。”</p>

她语气带着极为浓烈的个人色彩，那是丝毫不掩饰，作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不需要掩饰的——轻蔑、厌恶，还有羞辱。</p>

末了，太后居高临下地问，“沈氏，你容貌有瑕，算不得那最绝色，那么不如跟哀家讲讲，你是如何蛊惑了太子？”</p>

说到最后，慈安太后的连眉目都一刹掠上咄咄逼人的凌厉。</p>

这样的场景，从接下圣旨，随太子回京的那一刻起，沈骊珠就已经有想到过会遇上。</p>

更甚至，这只是开始……</p>

所以，她眉眼沉静，衣裙在坚硬冰冷的黑曜石地面散开似一朵白幽昙，身子却跪得笔直，不卑不亢地道：“太后娘娘既说臣女容貌有瑕，那么对殿下何谈蛊惑二字？”</p>

“且，殿下是陛下择定的储君，承袭国祚之责，在民间亦有名声斐然，太后娘娘觉得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蛊惑得了殿下心智？”</p>

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轻轻巧巧将问题抛回给太后。</p>

慈安太后一怔，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也答不出来。</p>

是啊，若是这沈氏女容貌粗浅，白璧有瑕，那么何以蛊惑太子？</p>

若是她一定要将这惑乱东宫的罪名扣在沈氏头上，岂非在说太子昏庸？</p>

至此，太后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反将了一军。</p>

越是位尊鲜少被人违逆心意者，就越是听不得一分一毫的反驳。</p>

慈安太后恼羞成怒，冷笑着叱道：“真是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p>

多说，多错。</p>

沈骊珠抿唇不语。</p>

回京后，她也听说过，慈安太后想将侄孙女嫁给太子做正妃的事。那是位容貌娇美，心性聪慧的小姐。</p>

她么，就自然成了太后的眼中钉。</p>

所以，不论她说与不说，在这个后宫乃至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面前都是错。</p>

沈骊珠深深浅浅地呼吸了下，在那位年轻公公到琳琅阁宣读太后懿旨，让她进宫觐见时，她借口换理着装，偷偷让朱弦去传信给……李延玺。</p>

后宫如战场，有时甚至更凶险。</p>

慈安太后的事迹，她从前也听说过，这位大娘娘也是个手段狠辣不输前朝男子，在后宫历经过被废又复宠，几起几落的传奇女子。</p>

骊珠是断不敢小觑这位的。</p>

连最坏的情况的想过了——</p>

若是慈安太后召见她，直接赐下一条白绫，或一杯毒酒，那么死得不冤么？</p>

在她这条性命，哪怕再卑微浅薄，也曾有人为之而死，如轻红，如阿遥，所以她至少不能这样轻易的就低头赴死。</p>

嗯，慈安太后对她的憎恶，无非是因为她成了太子侧妃。</p>

至少有一半的责任，缘由在他。</p>

那么，也该他去说服他的祖母才是，不是吗？</p>

只是，希望能来得及。</p>

因为慈安太后的怒意，已经是显而易见了。</p>

那只在太后怀里的雪白狸奴，甚至突然尖叫了声，从那袭华贵隆重的凤袍上窜下来，飞快地跑了出去。</p>

沈骊珠低着头，身子也越发紧绷。</p>

却出乎意料的，慈安太后那抹怒意在攀爬到最高点时，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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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