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殿下说了，骊珠小姐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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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没有阿遥的孩子，骊珠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不吃不喝，糟蹋自己的身子。</p>

她似乎命薄，从及笄那年以后，总是命途多舛，几经磨难，像江南的那弯月难以得到圆满，但是这条性命却又不再单是她自己的。</p>

还承载着轻红、她的母亲、如今还有阿遥的性命。</p>

那样的重量，不可轻。</p>

她必不会再辜负。</p>

只是太子……</p>

江南离京千里之远，沈骊珠倒不认为太子是专程为自己而来，在阿遥死后，她一度恍惚的这段时日里，似乎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方才从灵堂跌撞着跑回风雪轩的一路上，她虽然没有刻意在意周遭，却见府里多出了不少陌生面孔，铁甲长戟的……禁军？</p>

年少时，她曾经出入宫廷，知晓这支禁军，似乎叫“龙璃”。</p>

上回护送太子进金陵城的，也是这支禁军。</p>

骊珠却发现好似此次龙璃禁军的人数，比之多了不少。</p>

而且在灵堂那盆炭火摔翻前，耳边似也听见有人慌乱地说，陆府外面被禁军重重围锁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再出……</p>

难道是陆府出了何事？</p>

沈骊珠紧蹙了眉心，似有四面八方的暗色涌了过来。</p>

她心头沉沉。</p>

便问浅碧，嗓音哑意未褪地道，“……我见府里多出了很多禁军，浅碧，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p>

浅碧泪光朦胧地望向骊珠，咬了下唇瓣，露出个有些不知该不该说的表情，最后却是忍不住反问道：“小姐，太子他难道不是因为您……”</p>

倒也点到为止。</p>

浅碧不便再说下去了。</p>

她也隐约知道点儿那位太子殿下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在药庐时，化名“李扶渊”的太子，偶尔看向小姐的眼神就……并不清白。</p>

二公子病逝，太子一抵金陵，就命那威仪赫赫墨羽黑骑的禁军重锁了陆府，自己则来到灵堂，见到小姐险些被打翻的火盆所伤，他一袭银紫衣裳，展臂尽数将危险挡下，未让那火星子伤小姐分毫。</p>

后来，她还见……</p>

太子怒极，似想强迫小姐。</p>

便是朱弦拂点了她周身的穴道，擅自将她曳走。</p>

她对太子，向来是恶。</p>

只是，朱弦却道，她是太子留在金陵，留在小姐身边，行保护之职的人。</p>

天翎暗卫，那名字，就连她一个小婢也是听过的。</p>

朱弦是在小姐与二公子成亲之前，就来到了她们的身边。</p>

现在想来，什么卖身葬父，不过是演戏接近小姐的戏码。</p>

朱弦身份绽露后，初时，浅碧得知她是太子的下属，她满心只觉被欺瞒、背叛，道朱弦是个叛徒。</p>

却也不知为何，竟选择相信了朱弦一回。</p>

也许是因为在山匪一事时，若是没有朱弦拿出的乌羽和护心丹，二公子未必能及时救得了小姐吧。</p>

庆幸的是，小姐果然好了。</p>

虽然提起二公子，眼底仍有伤痛与悲楚，但眼尾眉梢却透出了一丝生机，似枯败的枝上，绽出了抹嫩绿。</p>

浅碧不知太子用了何种手段，才令小姐有了这般改变，不再是快要枯死的样子……</p>

她心里，终于对太子有了丝感激。</p>

至少，他让小姐能活下去了。</p>

但，也因此，叫浅碧看清楚了，太子对小姐特殊的感情。</p>

浅碧以为太子是因为骊珠，才下令让龙璃禁军将陆府围住，她猜测那人是想要……夺取骊珠。</p>

这样的猜测，过于惊世骇俗和难于启齿，浅碧不好明说。</p>

何况，二公子逝世，小姐夫君才新丧，虽有贵妃二嫁入宫的先例在前，但浅碧想，小姐定然是不愿意如贵妃那般的。</p>

二公子为她而死，她心里装着二公子，如何能再跟太子，这个曾经那样辜负、伤害过她的人有什么爱与恨的纠缠呢？</p>

沈骊珠脸上却掠过了丝凝重之色，缓缓摇头道：“浅碧，必不是因为我。”</p>

也许，李延玺对她，是有些不同。那份不同，或可冠以另一个词。</p>

但，从始至终，骊珠都不曾觉得，太子让禁军围了陆府是因为自己。</p>

李延玺他……</p>

并不是为了一个女子就置江山于不顾的人。</p>

阿遥的父亲陆敬尧是功绩在身的重臣，是在金陵官声繁织，得百姓爱戴的官员，太子绝不会为了夺取一个女子就罔顾一切。</p>

这是许多年前还是永安侯府嫡女的沈骊珠，对东宫那位殿下的理解。</p>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p>

龙璃禁军的困锁令整座陆府透出肃杀压抑的味道，但是连原因都不知道，不免叫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像是头顶有锋利的剑不知何时落下取人性命。</p>

这种滋味儿，自是不好受，分外难熬的。</p>

但，难道要去向太子询问个究竟吗？</p>

可，在灵堂那件事后，她心里有些怕，不愿再见太子……</p>

沈骊珠掐了掐手心。</p>

阿遥，我该怎么办才好。</p>

窗外，弯月凄冷，天阶星密。</p>

没有人会再那样温柔地回答她，替她解答所有的不安与疑惑。</p>

…</p>

但，最终，这一面，他们还是见上了。</p>

墨羽重甲的龙璃禁军奉太子之命围了陆府，只许进，不许出，违逆者或擅闯者——</p>

死！</p>

这样的命令，从来不是吓唬谁。</p>

有名奴仆试图偷偷从后门的狗洞跑出去，似乎肩负着什么任务，想往外面传递消息。</p>

只是还未跑出去十步之远，就被不知何处射出的箭羽，一箭穿透了胸，倒下后连身体里的血都没有来得及流出，尸体就被禁军拖走给处理掉了。</p>

但，这样的禁令，对沈骊珠来说，又似乎从来都是……形同虚设的。</p>

她一袭素衣，清冷地站在了出陆府的门前，对手持长戟武器的一名禁军说，“劳烦禀报一声，我想见太子殿下。”</p>

她只是想让那禁军帮忙递一句话，未想过要出得陆府去。</p>

谁知，她只这样一说，那禁军就主动让开了武器，态度竟然隐含恭敬。</p>

沈骊珠微微抿唇，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现在陆府只许进，不许出么？我……真的能出去？”</p>

那貌似禁军首领的人，颔首道：“殿下还说了，骊珠小姐可以例外。”</p>

甚至为骊珠备好了马车，送她去千金台见太子。</p>

她分明已嫁人，该被唤作陆府二少夫人才是，李延玺却依旧让下属只唤她骊珠小姐……</p>

这样的心思……</p>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言而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