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秦施施状告陆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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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状元郎的字，我们都是看过的，一手的丰神秀骨，那状纸上的字迹却平庸潦草，必定不是状元郎的手笔！”</p>

“谁人敢这么胆大包天，天子面前，金銮殿上，日月煌煌，竟然改偷偷的改天换地？”</p>

…</p>

“哦？柳卿道，秦氏状纸是你亲手所书，那么你与秦氏是何关系？”</p>

明德帝眸光微动，面色淡漠，此刻也不见怒气，但开口间有种沉沉的威仪压下来，除了太子，谁不心生低头跪俯之意？</p>

柳熙文一撩衣袍跪下，咬牙道：“回陛下的话，秦施施乃是臣的……未婚妻！”</p>

此言一出，群臣又是猝然一惊。</p>

什么？</p>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p>

一个金陵名妓，一个新科状元。</p>

如果不是柳熙文亲口所说，他们哪里猜得到。</p>

可是……</p>

不是听说陛下有意将怀玉公主下嫁给他么？</p>

柳熙文今日在金銮殿前这么一闹，必定是娶不成公主了。</p>

有人心里觉得可惜。</p>

那可是天家公主，容貌娇美，身份高贵，而秦施施这个前金陵名妓，不过只是空有美貌罢了，现在……连贞洁都没有了。</p>

呵。</p>

他们想起怀玉公主只会心怀尊敬，想起秦施施却只觉心生轻蔑。</p>

这柳熙文啊，一时意气上头，将来必定会后悔！</p>

然，柳熙文却道：“当日，我家中落魄，承蒙施施照拂供养，才能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站在金銮殿。微臣上京赶考前，许诺未婚妻他日高中，必定风光迎娶，此生不负。谁知……”</p>

“未婚妻却遭人迫害！”</p>

“幸得太子殿下与裴少卿彼时在江南，施施求得裴少卿，才得以来到上京。之所以前些日子隐忍不发，也是念及秋闱和殿试在即，直到今日才递了状纸，告得天听！”</p>

“那状纸是昨夜我亲手写下，上面字字是我妻血泪，句句是贪赃枉法敲骨吸髓，眼下却不知被何人调换……”</p>

“陛下！”柳熙文喉咙艰涩，宛如泣血般，声音有些嘶哑，“各位大人皆要我妻受尽刑罚才能相信她所言字句为真，微臣自知位卑言轻，不能与诸君争锋，但愿以头上乌纱和我此身——”</p>

“代我妻受过！”</p>

“请诸位大人高抬贵手，请允许陛下还我妻一个公道，还金陵百姓日月煌煌，天理昭昭！”</p>

“柳熙文在此谢过了！”</p>

这位好容貌好风姿的状元郎，字字泣血，声嘶力竭地说罢后，忽然抬手摘下头上乌纱，然后跪地伏身，重重地磕了个头。</p>

鎏金的宫殿一时静透。</p>

在场之人，无论心里如何想的，面上无不露出微微动容之色。</p>

明德帝眸色幽幽地开口问道，“柳熙文，你知道朕有意将怀玉公主许给你吗？”</p>

“微臣知。”</p>

“那你可知今日所言，将与公主彻底无缘？”</p>

“微臣亦知。”</p>

“饶是丢掉寒窗数载考上的功名，丢掉已经得到的官位，你亦不改替秦氏讨回公道之心？”</p>

“不改。”</p>

“不悔？”</p>

“不悔。”</p>

君臣间，一问一答。</p>

答者，无一句迟疑。</p>

最终，明德帝笑了起来，“好！风雪虽冷，热血未凉，是我大晋的好儿郎——”</p>

“允！”</p>

柳熙文长长地磕首，声音竟似哽咽，“谢主隆恩。”</p>

末了，还是太子亲手将他挽起，“状元郎请起，外面风雪欲大，就由你亲自去将秦姑娘宣到殿上来罢。”</p>

“……谢殿下。”</p>

状元郎脚步踉跄中夹杂着急促、欣喜地前去了，明德帝不曾阻止，便是默许。</p>

此刻，群臣还跪着。</p>

太子忽地轻笑了声，像是没瞧见似的，只跟明德帝说了一句，“父皇难道不好奇，是谁手眼通天调换了状纸，这状纸又去了哪里？”</p>

金銮殿角落里，一个小内侍微微白了脸，竟似身体要不自觉浅浅往后退。</p>

却见太子忽然抬起右手，虽是懒洋洋朝他一指，却有凌厉优美的弧度落下，道：“拿下他！”</p>

…</p>

那小内侍欲咬舌自尽，被及时地卸掉了下巴。</p>

他身上没有搜出来被调换的状纸，舌根也被自己咬断了一半，未有证据，口不能言，线索似乎就此断掉。</p>

宣见过秦施施后，明德帝眉眼间似有淡淡倦意，道：“此案就交给……”</p>

墨目流光闪过，他缓缓说完，“太子审理。”</p>

明德帝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心知他必定不会拒绝，却仍旧问了一句，“太子可愿？”</p>

李延玺垂眸，“儿臣遵旨。”</p>

明德帝唇边浮出丝缕的笑意，“好，朕命你彻查此案，一月为期，可能做得到？”</p>

“定不辱命。”</p>

…</p>

退朝后。</p>

裴景澜走在太子身侧，忽然开口，“殿下可是要准备……动身去江南？”</p>

李延玺华贵墨衣浅拂地面，声音平静地道：“秦施施以身饲虎，探听得陆敬尧不止贪墨朝廷每年拨款修补上饶堤的官银，以各种手段从民间敛财，还与江南道水匪有所勾连……”</p>

“桩桩件件，都需肃清彻查，她趁陆敬尧醉酒时套出罪证所在，却不敢轻易妄动，打草惊蛇，在我们离开金陵前才求上门来。”</p>

“此案牵连甚广，恐怕不止金陵，连江南总督都撇不清关系。还有那个咬舌自尽的小内侍，手都伸到京城里来了！”</p>

说着，李延玺蓦地停步，冷笑了声，“父皇定下三月期限，便是知道，此案除了交予孤，恐怕无人敢查！孤要去，当然要去！”</p>

裴景澜也跟着停下，直视太子的眼睛，隐藏在温润的面具之下有一丝极亮的逼迫溢了出来，“殿下字字句句都是案子，就难道……没有半点私心？”</p>

“私心？”李延玺避开那样的眼神，嗓音低下来，“景澜，孤当然有……私心。”</p>

裴景澜闭了闭眼，心下痛苦，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p>

此次，陆家必然败落。</p>

抄家或许都是轻的。</p>

骊珠，你是陆家儿媳，定然受及祸乱牵连。</p>

似乎……也只有眼前人才能保得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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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