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延玺，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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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必不会那般傲慢。</p>

位尊者为爱低头，说出迟来三年的歉意。</p>

而时隔三年，沈骊珠也等到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道歉。</p>

可是，她没有说话。</p>

良久。</p>

久到李延玺几乎都要以为她不会再回应了的时候。</p>

沈骊珠终于开口了。</p>

她道：“殿下。”</p>

“其实您未必不知道，那样的话，对一个女子而言，是怎样摧毁，您只是……不在意。”</p>

嗓间有些痒，她轻咳了几下，继续道：“我是贵妃的侄女，在您眼里就等同于的敌人，敌人下场如何，从来不是您该考虑的。”</p>

“说到底，那个时候，您不认识我，我受怎样的苦难，又与您何干——”</p>

“是这样吗？”</p>

李延玺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p>

是。</p>

那时，他的确是这样想的。</p>

甚至，在知道她就是三年前选妃宴上被他亲口落选的永安侯府嫡女之前，他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想的。</p>

“阿姮……”</p>

“殿下。”沈骊珠打断他，“今夜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跟您相处，甚至听您说一声对不住，不过是因为情势所逼，并不代表……”</p>

“我原谅你。”</p>

“有些事情，不是能够被宽宥和原谅的。”</p>

“可能以我的身份，对您说这样的话，听来有些狂妄和可笑吧。”</p>

她像是自嘲地笑了笑，“但是，这句话，我并不打算收回。”</p>

“……孤知道。”李延玺嗓音极度嘶哑，喉间像是有血腥气般，字字句句都是痛楚的。</p>

他知道，她所受的苦难，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够抹掉的。</p>

他还想告诉她。</p>

她这些话并不狂妄可笑。</p>

因为于他而言，她已是感情中的上位者了。</p>

“孤只是想……怎样才能弥补你。”</p>

沈骊珠的声音隔着搭在木架上的衣裙传过来，“不需要。若一定要说弥补……”</p>

“待此间事了，金陵安定后，殿下能够从此不再出现在我眼前，就已经是弥补了。”</p>

因为她好不容易就要幸福了。</p>

实在不愿跟他纠缠，沉溺在往日的怨恨里。</p>

她问，“可以么？”</p>

李延玺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答应她。</p>

锥心之痛，不过如此。</p>

“阿姮，你明知道孤对你的心意……”</p>

沈骊珠垂眸，“可我，只心悦阿遥。”</p>

旁人的心意，说到底又跟她有什么关系？</p>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太子忽然站起身，沈骊珠心下一惊，却见他只是伸手一摸晾着的衣裙，然后走了出去，“……衣裳已经干了，你换好之后，便早些歇息吧！”</p>

一向尊贵高傲的太子殿下，第一次不战而败，仓惶而逃。</p>

李延玺走出沈骊珠的视线，才一拳砸在山壁上，指节沁出些模糊的血色，他却像丝毫察觉不到疼痛般，嘲弄地低笑了声，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一句，“阿姮……”</p>

直到骊珠疲倦沉沉的在火堆旁睡过去后，太子才敢重新走进去。</p>

她蜷缩着身子，墨羽鎏金的氅衣被垫在身下，火光映着那清冷如画的眉眼。</p>

就这么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李延玺见骊珠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心不安稳地蹙起，嘴里低低呢喃道，“阿娘对不起，是我害了……我好想您……”</p>

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胡乱地说什么，一会儿“阿娘”，一会儿“轻红”。</p>

李延玺惊觉她发烧了，“阿姮？”</p>

他摸了摸她的脸，将人抱起来，用大氅裹上，唤守在外面的暗卫，“少臣，取水来。”</p>

她雪白的小脸滚烫，却在叫冷。</p>

“轻红，好冷，今年的冬天怎么这样的冷……”</p>

李延玺眼神蓦地一滞。</p>

他恨自己偏生记忆绝佳，那夜青羽的情报上，“轻红”这个名字不过是短短一现——</p>

婢女一死一伤。</p>

死的那个，就是轻红。</p>

活下来的，叫做浅碧。</p>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p>

她曾给贴身婢女取这般的名字。</p>

而那个叫轻红的婢女也是……在那件事情过后死去的，是吗？</p>

她是侯府嫡女，就算被关禁闭，冬日里也应该炭火才是，为何会冷。</p>

所以，在那并不详尽的寥寥数语里，还有孤不曾知道的事情，是吗？</p>

每当李延玺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因自己遭受的苦难，她却总是能够让他……</p>

更心疼，更悔恨一分。</p>

“阿姮，对不起。”</p>

取水回来的少臣，只见太子将阿姮姑娘抱在膝上，在她耳边一直轻声道，“对不起。”</p>

他何曾见过殿下……这么卑微的样子？</p>

少臣低下头去。</p>

此处实在物资乏匮，不止没有药，连烈酒都没有，殿下只得用打湿的手帕给阿姮姑娘擦脸、擦手、敷在额头上降温，而阿姮姑娘似乎很抗拒殿下的气息，有些挣扎。</p>

他听见阿姮姑娘很是大逆不道地叫殿下的名字。</p>

“李延玺……”那嗓音低低哑哑又软绵绵的，好像带了点哭腔，“我恨你，恨死你了……”</p>

少臣不敢再听了。</p>

他悄无声息得退了出去。</p>

而山洞里，烧得模糊滚烫的沈骊珠，蓦地咬在太子颈侧，李延玺按在她肩背上，将手臂微微收紧，纵容了这场无声的行凶。</p>

“……阿姮，可有解气些？”他闭上眼睛，隐忍地问出这个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p>

颈间忽然有滚烫惊人的泪落下来，他听见她低声地呜咽，“李延玺，你放过我吧……”</p>

太子身体僵硬。</p>

过了很久。</p>

他才低低的笑起来，唇边弧度几分凄艳，“沈骊珠，你真的是很聪明。”</p>

“……好，孤答应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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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