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祝殿下，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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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骊珠待嫁的日子，连绵不断的黄梅雨季本身是阴沉、潮湿、烦躁，不欲令人生出出门欲望的。</p>

待在闺阁里，煮茶看书，或下棋观花，都是贵族间惬意的雅事。</p>

但，对商户来说，下雨意味着街上行人稀少，生意难做，满脸愁苦。</p>

这还不是处境最差的。</p>

商铺好歹还有只瓦片檐可以遮蔽风雨，人却不用遭罪。</p>

齐家的铺面虽然生意惨淡，但因为根基深大，枝繁叶茂，倒也没有太大干系。</p>

可是，像靠天吃饭的庄家人户，或者城西乌衣巷里的贫苦百姓，甚至是乞讨为生的乞儿流民，住的房屋可能漏雨透风，感染风寒的不在少数。</p>

却舍不得银钱，或者没有银钱，请医买药。</p>

去岁，在这种时日，沈骊珠都会带上药箱，到乌衣巷和贫民窟那边，给贫苦百姓施衣赠药。</p>

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也并不干涉她做这些事情。</p>

今年有所不同，她是待嫁之身，马上就是陆家的儿媳了。</p>

沈骊珠向长辈们请示，略提了提自己的意思，果然就遭到了舅母的反对。</p>

“骊姐儿，你下月就要成亲，这个节骨眼上在家中安心待嫁才是，不宜抛头露面的，以免叫陆家和你未来夫君不喜。”</p>

沈骊珠下意识说了句，“舅母，阿遥不会介意的。何况我戴着面纱呢，不算抛头露面。”</p>

话落，沈骊珠一咬舌尖，知自己说错了话。</p>

虽然大晋皇朝还没谁发明出“杠”这个字的含义，但骊珠说完明显感觉自己是在顶撞长辈了。</p>

这种调皮、任性的话……</p>

三年前被娇宠长大的永安侯府嫡女或许能跟长辈这般肆意撒娇玩笑，却绝不应该是三年后的沈骊珠应该说的。</p>

因为在小佛堂里关禁闭的那一年，永安侯府那位老夫人派严厉的嬷嬷日夜训诫，罚她抄写经卷，教她什么是贵女应有的规矩……</p>

就像原本新鲜娇艳，肆意生长的玫瑰，被修剪掉不乖巧的枝丫，放进不合时宜的花瓶里……</p>

然后她终于如她所愿，变成了现在这般寡淡沉静的性情，和一言一行都规行矩步的模样。</p>

沈骊珠神色恍惚了一瞬，连忙垂眸道：“舅母恕罪，骊珠不应顶撞您。”</p>

谁知，舅母却并不怪罪，反倒眉眼都笑起来，“你们瞧，骊姐儿竟跟我打趣起来了——”</p>

一句话，叫沈骊珠凌乱的心，微微安定下来。</p>

最后，还是齐老太太发话。</p>

“既然骊珠想去，就让她去吧。这是利民的好事，骊珠难得有这样的心，我们做长辈的不能阻挠。”</p>

“且今年的雨水，相较往年都更为蹊跷，连续下了二十多日都不见停，反而越来越大了，听说已经有不少庄子都遭了灾。”</p>

“就连官府都重视了起来，我们这些商户人家，平日里都是赚之于民，现在也该还之于民了。”</p>

“老大媳妇，不止骊珠要去，我们齐家也该设下粥棚，熬煮姜汤，给那些遭了雨灾的百姓一口热饭一口热汤吃。”</p>

舅母一凛，道：“儿媳遵命。”</p>

之后，齐家在城西与城北设下粥棚。</p>

沈骊珠便在旁边挂了个【义诊】的牌子，给染了风寒的百姓免费问诊赠药。</p>

清淡的米粥与苦涩的药香交织在一起，于是这方天地也有了人间烟火气。</p>

她悬着面纱，沉霭青衣，头上只戴着明珠簪，坐在简陋的案前。</p>

纵使面前排着的长队，大多都是面色贫苦的百姓，甚至衣衫褴褛、乞讨为生的老弱病残，她眉眼依旧沉静如画，没有一丝一毫的色变或者嫌弃，素手轻轻搭上他们的腕间。</p>

有个蓬头垢面的乞儿，排队到他时，见着沈骊珠竟然都不好意思将手伸出来，反倒往身后一藏。</p>

“嗯？怎么了？”这孩子才七八岁的模样，沈骊珠不禁放温柔了语气，“不是身体不舒服，要诊病吗，为何要将手收回去？”</p>

她……是仙女吗？</p>

乞儿痴痴地望着，怔怔地想道，然后脸红道：“奴卑贱，不敢脏了小姐的手。”</p>

“没关系，在医者眼里，不分高低贵贱。”沈骊珠叫他把手拿上来，“今日你我只是病患和大夫，好吗？”</p>

“……嗯。”乞儿不好意思地点头，藏着黑色淤泥的手指头却依旧忍不住往掌心里藏了藏。</p>

雨巷尽头，青碧石上，有人撑伞而立，遥远地望着这一幕。</p>

水墨描色的伞面，映照着裴景澜白皙清润，端方如玉的面容，他站在太子身后一步的距离，声音极为轻盈地开口。</p>

“其实，骊珠的性情已经与从前并不相同。”</p>

他爱上的，是皎皎梨花下一舞倾国色，是摘星台上一曲《凤求凰》动了半个京城的，年少明艳鲜活的沈骊珠。</p>

当然，这种心意此生都不会更改。</p>

就算她变了性情，他也只更添怜惜，心疼她的苦难。</p>

但是……</p>

“今日遥遥一见，臣总算明白，殿下为何也会为现在的她……动心了。”裴景澜的声音似要融入清冷的雨中。</p>

太子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那一抹青衫上，只意味不明又似勾了丝玩味的，“哦？”</p>

像是在叫他，继续往下说。</p>

裴景澜微笑道：“或许是，殿下见过的贵女众如繁星，她们规行矩步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那样的端庄，也那样的……无趣。”</p>

“所以，殿下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p>

脾气清润，端方如玉的少卿大人，很少有这般犀利的时候。</p>

但，很快，那种犀利蓦然变得柔软下来。</p>

“可她是不同的。”</p>

“从你们在江南重逢起，她就认出了殿下，可是殿下您……恐怕浑然不知吧。”裴景澜的口吻甚至有着某种嘲笑的意味。</p>

李延玺，“……”</p>

又听这人继续道：“以骊珠的性子，就算在殿下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只勉强收容您，绝对对殿下不会有什么好脸色。”</p>

“可，正因如此，她就成了殿下生平所遇的女子中，最为特殊的一个。”</p>

“以殿下的性情，若是那种送上门来跪舔谄媚的女子，肯定连东宫的门槛够不上，连您的身都近不了，而那种千篇一律的端庄贵女也很难入您的眼，反倒是三年后的骊珠这般——”</p>

“就正好。”</p>

“她对所有人都能温柔以待，唯独对您不屑一顾，偶尔带着一点难掩流露出来的对殿下的恨意，却又并非是那种莫名的愤世嫉俗。”</p>

“举止是世家蕴养出来的贵女的气质，但却住在贫苦简陋的药庐，整个人都充满了令人探究的神秘，特别殿下又是一个好奇心与掌控欲都极重之人，她就像她那方面纱……”</p>

裴景澜斜睨了太子一眼，冷笑了下，“殿下敢说——”</p>

“没有想过揭下它，一观容颜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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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

高/潮后都有转折，此章小小的过渡一下，铺垫雨季也是个关键剧情点，后面就很快大婚了。</p>

对了，看评论区有疑问，在此说特意明一下，女主和阿遥会真洞房，咱不搞那些虚假的，还是贴合下古代背景礼教，直接圆房。</p>

所以，先后两位阶段的男主都是洁，但是女非。</p>

(/59886/59886472/11440069.htm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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