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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屋因为赵琼一番话陷入短暂的沉寂。</p>
穆己桂再次清了清嗓子:“我们问过矿脉的执事,你在那儿似乎没有找到什么适合炼石的石料。”</p>
穆己桂的话说的委婉,但往深处一细究,他表达的意思和赵琼别无二致。</p>
亓妙无言两秒,干巴巴的说:“我就是拿那些石料炼石的。”</p>
亓妙本来很坦荡,可愣是被他们明晃晃的嫌弃弄的不自信了。</p>
她取出那一晚炼出的玻璃,在摇曳的灯火中抿了一下唇:“我把石料煅熔,再控气使其瞬间冷凝,改变石料的结构和形态……这不就是炼石吗?”</p>
三个炼器坊长老自不同方向盯着亓妙手心的玻璃,赵琼率先出手,拿起那一块四方四正的透明薄片。</p>
亓妙炼石制出的玻璃薄厚均匀,手感光滑,透亮无暇,没有一丝杂质。</p>
兰雪靖偏头看向亓妙:“这真是你用那些破……咳,石头炼的?”</p>
矿脉里随便丢弃在地上的石料有相似的特性,它们熔化温度低,重塑不出什么东西,也正因为此造人嫌弃,这还是兰雪靖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破烂石块炼出像模像样的东西。</p>
亓妙不知道石英在这儿叫什么,干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嗯,就是拿这种半透明的石块炼的。”</p>
赵琼眼珠一转,摊手就要:“给我看看。”</p>
赵琼拿到石英,凑近细看了一下,的确是垃圾石料:“你再和我说说你怎么炼它的。”</p>
亓妙详细的说了一遍炼制玻璃的过程,赵琼听过一遍直接上手。</p>
石英在他们的注视中,剥离杂质,熔化又迅速成型。</p>
赵琼收手,皱眉看着手里的玻璃,和亓妙的比起来,她这一片看起来很脆弱,更容易碎。</p>
亓妙看得眼热,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差距。赵琼第一次炼玻璃,不知其原理的情况下,也可以炼出成果。</p>
要知道那天晚上,她用到第八块石料,才将石英炼到这种程度。</p>
“和你这个比起来还差一些。”</p>
赵琼的声音打断亓妙的思绪,她回过神,解释道:“温度降低的时候,这种石料液的粘度会迅速增加,如果冷凝不及时,造出的玻璃性能和质量也会比较差,所以控气降温的速度还要再快一些。”</p>
赵琼若有所思,又从亓妙那里拿了一块石英石料。</p>
这一次,她做出的玻璃已经相当完美了。</p>
兰雪靖这时才开口询问:“怎么样?”</p>
赵琼颔首:“的确可以拿来炼石,而且比一般石料难炼,这过程很考验御气控石的能力。”</p>
说罢,她潋滟的凤眸望向亓妙,笑吟吟夸亓妙:“没想到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发现垃圾石料也有不一样的炼法。”</p>
亓妙挠了下脸颊,神色乖巧道:“这也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经常加工这种石头,所以我那天才捡来一些打算试一试。”</p>
亓妙是界外之人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苍梧宗的长老们都知道。</p>
听见亓妙这么说,赵琼弯起嘴角:“你倒是坦诚。”</p>
亓妙无害的眨了眨眼睛。</p>
赵琼他们没有在亓妙的来历上多做询问,他们抓着亓妙,给了她两本讲解石料的书册后,就放她走。</p>
亓妙一直磨磨蹭蹭的收着东西,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赵琼。</p>
赵琼察觉到她的视线,瞥向少女:“还有什么问题吗?”</p>
亓妙欲言又止,在赵琼不耐的催促下,赧然开口:“赵长老,你刚刚用了我两块石料……”</p>
教学用材,该给她补上吧……</p>
赵琼:“……”</p>
她漂亮的眉一横,板着脸道:“我还能昧了你的东西不成,明天来我给你补十块。”</p>
亓妙一听,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形,甜甜逢迎:“赵长老大气。”</p>
然后被赵琼轰了出去。</p>
兰雪靖看着亓妙离开时欢欢喜喜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小姑娘真容易满足啊。”</p>
赵琼嗤了一声:“你明天也给她准备十块石料。”</p>
兰雪靖错愕回头,望着赵琼:“为什么?”</p>
又不是他拿了亓妙的石料。</p>
“你打算把这种石料带到习堂上吧。”赵琼斜睨他一眼,“这种石料在矿脉随处可见,若以后拿它炼石,炼器坊每月便会减少一笔开支。你这个专门教炼石炼物的长老,不得给发现这种石料用途的弟子一些奖励?”</p>
便宜、量多、好使,性价比超高。</p>
兰雪靖冷哼一声,心里已经同意给他们贫穷的炼器天才资助些石料,但还是不爽赵琼说话的语气,不由咕哝道:“用这种石料,真能提升炼石水平?”</p>
赵琼看着他,没说话。</p>
兰雪靖被她看的发毛:“我肯定会给她一些稀有石料。”</p>
赵琼翻了个白眼,把手中两块玻璃都砸到兰雪靖身上:“你去矿脉找到这种石料,亲自上手试一试,就知道这玩意有多难炼了。”</p>
亓妙对修行的了解太浅,留给她的时间偏偏又不充裕。</p>
所以在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后,开启了恶补炼器的新阶段。</p>
炼器坊三位长老,只在第一天教学时,态度表现的温和,在那之后的日子,她没有一天是不挨训的。</p>
三个长老在不同的日子教她,他们的风格也完全不同,穆长老严肃,她答不上问题的时候,只看着她,那压迫感媲美曾经给她留下深刻阴影的机械师导师。</p>
赵长老讲课十分跳脱,经常还在教她辨器,转头就给她布置了拆解灵器的超纲课业,像极了她在星际时遇到的甲方,浑然不管他们提出的要求有多不讲道理。</p>
兰长老的性情虽然温和,但亓妙在他那儿留堂的次数最多,问就是觉得她欠缺的常识太多,得抓紧时间多补补。</p>
亓妙每天回到寝舍的时候,都是精疲力尽,再被热情的甘金蕾拉着练一套拳后,倒床就睡。</p>
在这种高压式的教学下,她的成长也飞快。</p>
虽然还待在外门习堂听课,但终于摆脱了听什么都云里雾里的状态,而灵力也在一天又一天的日竭训练中快速增长,隐隐摸到了破阶的门槛。</p>
她马上就要步入融合阶了。</p>
融合阶是这个世界修行的第二个阶段,再往上依次是聚元、灵寂、化神、还虚、合道、圣仙尊者。</p>
她的情况在宗门几乎是透明的,这消息传到债主们的耳朵里,他们十分欣慰,亓妙学习之际,债主们也隔三差五的发来一些鼓励的话。</p>
双方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p>
这一天,给她开小课的是赵琼。</p>
赵琼检查亓妙拆解灵器的课业。</p>
亓妙把赵琼前几日给她的五行八卦阵盘拿出来,老实的说自己拆解失败了。</p>
“弄清拆解失败的原因了吗?”</p>
赵琼抱臂问。</p>
亓妙没完成课业,但也做过努力,闻言悻悻回答:“炼器师在炼制灵器的时候,会给灵器上一道‘锁’,我的实力不够强行破坏‘锁’,也没有‘钥匙’,所以我拆解不了。”</p>
赵琼垂眼看她:“那还问上次的问题吗?”</p>
亓妙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p>
她上次问赵琼,炼器师既然能以气控制物体内部,改变物体的结构,那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摧毁灵器。</p>
赵琼听后,就笑眯眯的给她布置了这一道课业。</p>
亓妙抱着五行八卦阵盘和书,死磕了几天,才了解到她那时的问题多么异想天开。</p>
炼器师在炼制灵器的过程中,会设置一道防火墙,这道墙隔断了其他炼器师对器的感知,也对灵器自身施加了一道保护措施。</p>
赵琼一点也没被少女乖巧的模样糊弄过去,扬声便训:“都说了让你先学会走,再去学跑,你连炼器的边儿还没摸到,就想着对别人的灵器搞破坏。”</p>
亓妙:“……”</p>
好吧,她得承认,她求学的时候确实喜欢问些漫无边际的问题。</p>
赵琼逮着亓妙好一顿说,她知道亓妙天赋极高,但再高的天赋也得打好地基,况且亓妙这姑娘经常想一出就是一出。</p>
万一亓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盯上了别人的灵器,灵机一动,去试她的想法可不可行就糟了——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只要被灵器的主人发现,保准揪着亓妙一顿毒打。</p>
所以她干脆给亓妙灵器,让亓妙试个够,等失败了再教育。</p>
赵琼说完亓妙,才开始这一天的教学。</p>
今天讲的是怎么将两物相融,将其特性发挥到最大。</p>
这堂课同样打破了亓妙固有的常识。</p>
赵琼拿出了两块相性相反的石料,一块极寒,一块极热,她把二者相融后,只要输入灵气,就可以在暖手宝和冰块之间来回切换。</p>
亓妙看的双眼发光,还是忍不住脑洞大开。</p>
如果运用上炼器知识,她以前因为性能不够稳定而放弃的设计是不是有望做出来?</p>
赵琼教完后,反过来考查亓妙。</p>
亓妙全部回答了上来。</p>
赵琼很满意,亓妙这时不知好歹的问了个问题:“赵长老,是不是把一种或者多种物炼化融合,再塑成型,便可炼制灵器?”</p>
亓妙问完,看见赵琼的脸色,就知道糟了。</p>
她缩了缩脖子,赵琼忍不住气笑:“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前面的话你可是一点没听进去。”</p>
赵琼屈起食指,叩了叩桌面:“既然你已经研究会了炼器,下次上课前,炼出你第一个灵器吧。”</p>
亓妙:“……赵长老,这次的跨度是不是真的有点大。”</p>
赵琼惊讶的看她:“大吗,我都没叫你做出攻防兼备的灵器。”</p>
“……”</p>
亓妙知道,再说下去,赵琼的课业只会上一个难度。</p>
赵琼看着蔫蔫的少女:“我明天要下趟山,十天后回来。”</p>
也算是给了几天缓冲期。</p>
亓妙看到了一线生机,灰溜溜的走了。</p>
三位长老彼此有默契,谁也不会插手其他人的教学方式,所以穆长老和兰长老只当看不见亓妙这几日抱着炼器的书狂啃。</p>
亓妙在书里泡了三天后,决心请教一下她的同门。</p>
岳怀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指着自己:“你问我最擅长的灵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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