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分百05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所以，要不要抱抱？”</p>

本能反应是“要的”</p>

但姜晚笙忍住了，没说出这两个字音。</p>

她对他的气还没完全消呢，现在立刻和好，也太丢脸了。但她确实又很害怕，不想真的把他赶走。</p>

磨磨蹭蹭纠结了一会。</p>

姜晚笙手心紧紧拽着被角，她咬了咬下唇，刻意提高嗓音，以表达不满：“你不是讨厌我嘛？”</p>

祁琛立刻说：“没有。”</p>

接得太快，他自己都怔住，停顿一秒，而后语速很慢地又重复了遍。</p>

“我真的没有讨厌你。”</p>

他怎么会讨厌她，他只怕她讨厌自己。祁琛垂下眼想。</p>

听到这话，姜晚笙心里好受多了。</p>

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说出的话仍在绕圈子似的较真，她微微皱鼻，小声问他。</p>

“你不是，不让我抱男生的吗？”</p>

短暂地沉默。</p>

“我做你的小狗。”祁琛抬眸认真看她，长睫轻轻地颤动两下，“你是可以……抱小狗的。”</p>

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p>

因为夜盲症，姜晚笙本来在夜晚视觉就微弱，凭着夜灯那点薄薄的光影看什么都是朦胧不清、模模糊糊的。</p>

加上刚才那声惊雷吓得哆嗦，姜晚笙脑子现在稀里糊涂，想了一下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p>

她点点头，懵懵懂懂回应他：“对。”</p>

“是这样的。”</p>

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p>

这次连被子的遮盖都没有，所有的可怖全然清晰映在眼前。</p>

根本不及思考。</p>

姜晚笙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下床，然后闭眼扑进祁琛的怀里。</p>

祁琛原先是半蹲状，和她说话这一会小腿已经有些发麻，重心不稳时又猝不及防传来这股不小的力道，撞得他身子直直往后仰。</p>

两只手掌撑在地板上，才堪堪没有跌到。</p>

稳住心绪后，祁琛俯眼去看怀里的女孩。</p>

她整个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长发柔软披散在肩上，呼吸急促起伏，潮热的气息喷得他脖子那圈皮肤又红又痒。</p>

祁琛感觉到喉咙干涩，像是有一根羽毛在里面挠来挠去。</p>

他咽了咽口水，扭过头去看白墙。</p>

但就算是不看，怀里那团温热软糯的体温还是让人难以忽略。慢慢地，他耳后连带着脖子都浮上燥热。</p>

姜晚笙额头和他脖侧那块皮肤完全贴紧，那股灼热自然被她轻易地捕捉到。</p>

体感甚至还放大了些许。</p>

“好烫。”她仍旧闭着眼，指尖圈得很紧，天真问道，“你是发烧了吗？”</p>

祁琛：“……”</p>

“没有……”他眼神不自在地飘忽，随口找补，“空调温度太高了。”</p>

姜晚笙低低“哦”一声。</p>

顺着这个话题，她下意识又问：“多少度啊？”</p>

祁琛盯着顶上空调数字面板上烁红色的[18c]缄默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淡定回：“30度。”</p>

“唔……这么高。”姜晚笙嘴巴张张，语气讶异，“奶奶是不是调错了。”</p>

“应该是的。”</p>

“那你拿遥控器——”</p>

‘重新调’三个字说到一半又被她噎回去了。</p>

姜晚笙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祁琛很瘦，骨骼削瘦硌得她有些发疼，但很奇怪的是他的怀抱让她很有安全感。</p>

而且脸窝进去，一点也看不见那吓人的闪电了。</p>

如果他去拿遥控器就不能抱着她了。</p>

热就热点吧，反正她不觉得热。</p>

抿抿唇，她转移了话题：“外面还有闪电吗？”</p>

“我不敢看，你帮我看看。”</p>

闻言，祁琛稍稍侧头看向窗外。</p>

视线里漆黑一片，闪电转瞬即逝，早就没了踪影。</p>

“还有。”</p>

他视线收回来，凝聚在她毛茸茸碎发上，“一道接着一道的。”</p>

姜晚笙：“啊！”</p>

她倏然收紧手臂，抱得紧紧的。这下，两人身体间的距离一点空隙都不剩。</p>

祁琛他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p>

撑在身后的手指，却悄悄地蜷动几厘，不断向掌心收拢。</p>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慢悠悠的静谧坠在黑夜中，橙暖色的灯光掩映着两道交叠的小小人影。</p>

祁琛依然保持着手肘撑在身后的姿势。</p>

姜晚笙也依旧缩着身体埋头躲在他的怀里。</p>

她闭着眼，他低头无声看着她。</p>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默契。</p>

湿漉漉的天气，揉进几许黏腻进入空气中。</p>

某些皱巴的情绪被默默抚平，某些束缚多年名为防备的枷锁也倏尔被解开。</p>

树叶随风晃动的簌簌响，混合檐头雨点拍打的轻响，一同幻化成寂然之下的白噪音。</p>

引得人困倦。</p>

姜晚笙不知何时眼皮开始上下打架，鼻尖萦绕着祁琛身上的味道，有雨天残留的清新、洗衣液皂香、家里一模一样沐浴乳牛奶味，还有…她只能从他身上闻到的独特气味。</p>

混合在一起，总之是让她觉得很舒服。</p>

放松时，困意也跟着加重。</p>

她抽出一只手来揉揉发痒的眼睛，然后又习惯性地送回去，再次搂住他。</p>

最后一点意识消失之际，她含混不清地咕哝问道：“这样抱着，你累不累啊？”</p>

长久保持拘谨的动作，骨头其实早就酥麻，但祁琛好似浑然不觉。</p>

他嗓音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异样。</p>

“没有不舒服。”</p>

“睡吧，姜可可。”</p>

在这个寻常的晚上。</p>

并不擅长说谎的祁琛，接连说了三个谎话。</p>

只为了让一个女孩可以安然入眠。</p>

她抱住了他，意味着默认他是她的小狗。</p>

那她就是他的——</p>

主人。</p>

心底默念出这两个字。</p>

祁琛眼神一顿，目光里几不可察地沾上些许道不明的情绪。</p>

分秒转动好几圈。</p>

他张开嘴唇，无声地、缓慢地再次念出“主人”二字。</p>

像是在暗自摸索这个词汇的含义。</p>

看不见的角落。</p>

祁琛的薄唇在黑夜中牵扯出好看的弧度。</p>

须臾后，又被他完全敛回。</p>

一点痕迹不留。</p>

-</p>

第二日。</p>

姜晚笙睁眼时，发现自己人已经在床上了。</p>

而昨晚抱着她不知道到几点的祁琛，正躺在地板床垫上，眉眼稍蹙还没醒。</p>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p>

姜晚笙小心翼翼坐起身，尽量不发出吵人的声响来。被子刚摩擦出轻微窸窣的声音，祁琛就蓦地掀开眼皮。</p>

仿若本能行为，他侧脸看向她。</p>

眼底浮着的雾气还没消散，两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对视了一会。</p>

对着他眼睛发呆了几秒。</p>

睫毛不受控眨巴两下，姜晚笙忽然想起刚才起床的意图，见他已经睡醒，她也就不用轻手轻脚的了。</p>

蹭地一下，她站起身。</p>

拖鞋都来不及穿，就急急忙忙往门口冲。</p>

“啊啊啊啊我要上厕所！”</p>

直到房门砰一下被随手带上。</p>

祁琛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坐直，囫囵挠两下有些紧绷的后脑。</p>

他脑子和断了线一样，搅和在一起。</p>

甚至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哪里。</p>

昨晚他在确认外面真的不会再有电闪雷鸣之后，才很轻地拍了拍姜晚笙的后背，告诉她去床上睡。</p>

那个时候姜晚笙都做梦了，猝然被叫醒没有任何意识，什么指令都跟着做。</p>

她老老实实躺好，被子盖到胸口，像个机器人，说一步做一步。</p>

正当祁琛准备转身去床垫上睡觉时。</p>

衣角忽而被人扯攥住，他疑惑地回头望她。</p>

姜晚笙眼眸眯得只剩半条缝了，她唇线弧度起伏很小，含混不清地问他：“以后下雨天害怕的话还能抱着你吗？”</p>

“祁琛哥哥。”</p>

即使困得不行了，还记得自己在求人，乖巧软绵地多加了个“哥哥”的称呼。</p>

祁琛也困迷糊了，没第一时间回应她。</p>

姜晚笙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于是双手蜷在一起上下拜了拜，童音在困顿的影响下更显得奶呼呼的。</p>

“拜托拜托拜托。”</p>

见她还要继续这样没完没了拜托下去，祁琛赶忙打断，他吸吸鼻子，嗓音因为适才一直正对着18c的冷风吹而听起来很是沙哑。</p>

“能。”</p>

听到这话，姜晚笙彻底放下心来。</p>

她眼皮一闭，甩甩软白的小手，似是得逞后也不装了，连哥哥也懒得喊。</p>

丢下一句瓮声瓮气的：“晚安，小狗。”</p>

祁琛还站在原地。</p>

所以，这算是他和她之间的第二个秘密吗？</p>

房门再次被推开，祁琛也就此从思绪中抽离出来。</p>

姜晚笙从门沿探出小脑袋，招招手：“奶奶喊吃早饭啦。”</p>

祁琛应了一声，匆匆站起身去洗漱。</p>

… …</p>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底。</p>

祁琛已经在方蓉英家寄住了接近有一个月的时间。</p>

他从一开始的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永远地面无表情，到如今只要和他说话基本都会得到几句简短的回应，也不再木着张脸，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姜晚笙的某些顽皮逗弄而轻笑出声。</p>

用方蓉英的话来说——</p>

“这孩子变得越来越像个活生生的人了。”</p>

逼狭的两室一厅老房子每日都充斥着欢声笑语，一切都看似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p>

姜晚笙整日念叨，难熬炎热的暑假终于要结束了。每当这个时候，祁琛就会沉默不语。</p>

因为他知道，暑假结束意味着什么。</p>

意味着，他又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家。</p>

意味着，他将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不会再见到姜晚笙。</p>

短暂的光亮对长久身处黑暗潮湿里的人来说，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呢？</p>